“哪有受害者跑路的。”
不知是不是环境氛围熏染的,少年的身影被暗色笼罩得有些模糊,仿佛之前的骇人戾意皆是梦中幻影,语气也松散下来。
南宛白刚要说话,警察已然到了,所有人集体派出所一日游。
这次打架情节不算太严重,加上南宛白是报警人,街上也有监控,能够证明是对方先过来找茬,基本上坐实了解西池“受害人”的身份。
男青年当街头混混不是一天两天了,进派出所也不是第一次,在问话的这段时间里,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戏如人生。
刚才仿佛能一个打十个的狠人,此时乖巧地端坐在椅子上,特别有礼貌的说:“谢谢警察叔叔,给你们添麻烦了。”
警察看着这少年,怎么看怎么感觉他“娇弱易碎”,是祖国的花骨朵,需要呵护,再看另一边,自甘堕落的社会人,没眼看。
“欺负到学生身上,你们挺行啊?”
男青年尝试辩解,“是他先动的手,我们顶多推了他几下。”
从监控上来看,他们确实推搡了解西池几下,但画面也就只能拍到这,暗巷那边没有监控。
警察又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件,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们把人带到巷子里想干什么,你们自己知道!”
解西池配合地开口:“我们不认识他们,他突然把我叫过去……”
说到一半,他还抬眼看了眼那些人,快速低下头,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效果十分显著。
警察一拍桌子,“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男青年不敢置信地看向解西池,张了张嘴,“他……”
艹,他还真就不认识他们。
可一叫就淡定的跟着走,这难道不离谱吗?
这合理吗?
四个人罪名成立,罚款外加写下保证书,深刻反省检讨自己的行为,一通折腾下来,天都快黑了。
警察不放心地望向两个学生,“叫你们家长来接你们吧,下次别随便跟陌生人走,这次是没啥大事,万一他们带刀什么的,就得不偿失了。”
解西池正想说话,边上忽然响起女孩有些闷的声音。
“我没家长,自己回去可以吗?”
警察没多想,以为她是怕被家长发现早恋,回去会挨骂,“那让他家长来,或者老师来也行,总要有个大人在。”
南宛白抿了抿嘴,缄默不语,双手搁在膝上不停搅动,手指都被她抠得泛红了。
她有点委屈。
说不上来这股委屈从何而来,就是一瞬间涌上来,酸涩得让人眼眶发热。
想哭。
又觉得没什么值得哭的理由。
解西池眉头微蹙,从口袋拿出一包湿巾,拆开包装,抽出来一张,而后拉过南宛白的手,想帮她擦手。
女生手指细软,表面来看没有脏东西,就是稍稍濡湿,出了些冷汗。
相比之下,解西池的手反而要脏一些,从指骨到手背都有破皮的擦伤,暗红色的血渍附着在上面,还有些刮蹭到墙面时蹭到的灰。
他不禁皱眉,用湿巾随意地擦净手上的血和灰,再抬眼时,发现南宛白正盯着自己的手看。
小姑娘指尖动了动,想碰,又顾及着什么,缩了回去。
只轻声问:“疼吗?”
解西池用手指和她的手指轻碰了下,“明天就好了。”
没说不疼,算是狐狸狡猾的体现。
南宛白抿着唇,拿过湿巾自己擦了擦手,“一会儿去药店买碘伏擦一下,你别用湿巾擦。”
碘伏相较于酒精和双氧水,刺激性小,不会引起伤口以外的疼痛。
解西池哑然失笑“嗯”了一声,眼尾垂下来点,上身微躬,将额头轻抵在南宛白肩膀处。
“对不起。”他哑着声在她耳边说,“我不该打架的。”
南宛白觉得他这话说的就有点傻比,忍不住骂道:“不打架,等着被打死吗?又没人说你不对……”
想了想,她在兜里掏了一下,拿出来个东西,悄悄给解西池看。
解西池看清那东西全貌时,叹了口气,“小白同学,我发现你比我勇。”
那是一把防身刀,不是折叠的,伸缩那种,合着她当时跑过来,还真的是想来帮忙。
南宛白收好东西,没逞强,低声道:“胆小才会带着。”
她自己一个人住,点外卖时留得都是“先生”而非女士,若身上不带些东西,总是没有安全感的。即使带着,偶尔也会想,真遇到不好的事,会不会成为对方伤害自己的武器。
纠结又害怕,带或者不带都危险,索性就带在身边了。
解西池眼眸晦暗不明,没说话,只将身子又往南宛白那边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