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怀衿不语,凌阳子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方才破岳那边来人回话,五雷令已全部丢失。如今送亲队伍亦完全了无踪影,恐怕魔人早已布下阵法,就是等来今日。它们的目的一定是封锁魔界的仙器。”
山明子唇角抖动,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阖目,语气严肃沉重:“…五雷令已丢,恐怕域界已经现世,重器危在旦夕。魔人布置的魔影阵,繁奥巧夺天工,善借他力打他力,青萝她们已经先行摸底。我会安排青雀她们去搜查失踪人员,但是怀衿,我们必须要亲自动身,处理魔人。”
李怀衿离归真堂的殿门很近很近,她内心两股力量疯了一样的撕扯,责任和感情压得她喘不过气,众长老目光凝视,她只得面向归真堂殿首,哑声问道:“非得我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怀衿这样的犹豫徘徊,他又何尝不忧心自己的徒弟呢?
身形一点点的佝偻,好似支撑的脊柱被抽走,他很想许肯,可他不能。
他是掌门,就要负起掌门的责任,如今第一要紧的事便是召集仙门精锐护住仙器。
他声色沉缓,却透着难言的疲惫:“…谁都可以,唯独仙门受天下人之敬,之爱,之托,之禄,决不能辜负天下人…怀衿,我们决不能用半分可能去赌四海黎民的倾覆。”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李怀衿听,还是自己。
李怀衿沉默不语。她还穿着一身与会格格不入的红袍,身形高大修长,乌黑剑眉下琥珀色的眼眸却满是晦涩的情绪。
好一会儿,她才垂下眼帘:“是。”
时间紧张焦灼,便是惊执这样的精通旁门左道的老油条魔君,对如此繁妙莫测的域界,演算天机推测生路依然是大量耗时耗心的工程。
所幸有限时间里,靠玄武龟甲罗盘与惊执的能力,二人还是稳当的来到了封锁魔界的仙器面前。
镇渊塔,这座一万年前横空出世,又立刻销声匿迹的仙器,就这样出现在二人的眼前。
通天般庞大高不可及,塔基深深埋入地底,色若晦日,辉若金星,无数符文首位连接,化为锁链层层缠绕。
背景却是死一样浓稠的墨黑,衬的它的光芒很是刺眼。
它的周边全是残垣断壁,无数碎瓦和干涸的泥块,见证上万年时光的流逝。
土地焦褐,冰凉阴森的黑色魔气几乎喷涌着向上冒,却不过半尺距离就原地打转,像被束缚一样,锁死在这片方寸之间。
这里没有任何温度,紧紧握着唯一护身的武器,兰云云毛骨悚然。
无风自动,哀嚎呼喊忽远忽近,刀割一般刮过兰云云单薄漂亮的烈烈嫁衣。
很远很远的地方,靠着镇渊塔的光辉,兰云云还看见浑身长毛的活尸,面貌模糊恐怖的妖鬼一闪而过。
目睹真·水猴子≈ap;贞子的兰云云:…
家人们,我真的佛了。
她错了,她真的不该睡前看仙侠玄幻言情文!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惊执在最初的震撼后很快冷静下来,时间紧迫,她擦汗都来不及就马不停蹄的从乾坤袋里掏出专门解决这类仙宝重器的陨仙钉。
默念法决,惊执猛的割破手指,血诡异的流满墨黑的长钉。
兰云云小心翼翼的躲在惊执身后,手里的那把冰凉透骨杀人如麻的魔刃都被她紧捂的发热滚烫了。
“当!”
吸满了鲜血和养料,陨仙钉势如破竹,砍瓜切菜般劈开层层锁链撞向镇渊塔!
大地震动,如同日蚀,半落山鸡子暗红色的太阳被遮天的黑雾遮挡,飞沙走石,天翻地覆!
不好!镇渊塔!
还在忙着拆解魔影阵,被大地震动的浑身发抖,山明子与已经联系赶来的他宗长老同时大惊!
整个仙山众宗人亦察觉到诡异的变化。
几乎同一时间,凡界四洲百姓惊异的看着头顶漫天的诡谲黑雾。
“罪人啊!”
眼看魔影阵还只拆解不到小部分,却已经天象异变,黑雾遮天。
鹊老猛的暴起,他大喝一声,衰老的面容枯槁,额骨却透光,神芒迸发,如同烈火烹油,力量增长了好似十倍,再一掌打入巧夺天工机关精巧的魔影阵,竟有一力降十会之感!
其他太上长老亦猛的醒悟过来,纷纷或烧起命髓或取出压箱底的法宝,天底下最难抵挡的法术和力量疯狂的砸向魔影阵!
可这一切垂死挣扎却只带来沙包大的拳头打进棉花的无力感。
魔影阵,当年大成魔体魔尊所织无上叁千术之一,专以一衍万,精巧繁奥闻名于世。
“卑鄙的魔族!这些贱种!”
“真见鬼了,那里来的这种阵法!”
凌旭也在拆解之列,由于魔影阵虚虚实实,拆解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眼看自己几乎丢洋相的一遍遍回到,他一边怒骂一边行动的越发毛躁。
在这时,他引以为傲百年前就掌握的业火竟烧不穿魔影阵,又或者说,根本碰不到魔影阵!
李怀衿在另一侧,她眸中丝丝缕缕的“线”在编织,演化,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她这边拆起阵法来速度极快,与其他人相比,她几乎每个呼吸身体就前进几格。
但此刻这种速度如滴水解不了即将渴死的干涸,眼看天象越来越糟,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没有叁五天恐怕根本奈何不了这个耗资巨大又提前布局的阵法。
而别说叁天,恐怕半天后黄花菜就凉了,魔人早跑了不说,恐怕神器倾覆,苍生劫难的锅全要盖在他们头上。
大厦将塌,绝望重压之下,已经有长老放弃了动作,目色赤红杀意腾腾:“罢了罢了!魔人便是出来,老夫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