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高晟静静站在对面的照壁前。
宋南一惊得须发倒立,蹬蹬连退两步,一瞬间,曾经美好的过往如泡沫一样,被风一吹,碎了。
“回家吧。”高晟的视线全在温鸾身上,压根没空搭理旁边的宋南一。
温鸾没有多惊讶的样子,如果高晟不来,那才叫奇怪。
马蹄扬起阵阵黄尘,宋南一立在门洞子里,站了许久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温鸾的身影。
身后一阵喧哗,他回头望去,周海扶着周嬷嬷从穿堂里走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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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把阿蔷带回来的◎
“世子爷!”周嬷嬷唤了一声, 掩着脸上那道扭曲的疤痕,哭着跪了下来,“老奴不能再伺候您了, 您多保重,往后国公府还全指着您, 您可千万撑住。”
周海也随着母亲一同跪下,低眉顺眼的十分老实。
宋南一垂眸盯着周海, 这个人是家生子,周嬷嬷又是母亲的心腹嬷嬷,他实在想不出周海背叛国公府的理由。
可叶向晚派人跟了周海两个多月, 发现他虽然没有跟高晟的人直接接触,但总有重合的轨迹。
宋南一眼神闪闪,一手一个扶起他二人, 吩咐门房备车,送他们归乡。
周海忙摆手, 连连道使不得, “我雇了大车,就在前头等着呢。”
“周嬷嬷打小看着我长大,这是府里给你们的体面。”宋南一挑挑眉头,似笑非笑道, “怎么,看我不是世子了, 国公府要完了,你就不听我的吩咐了?”
这话说得颇重,周海尚可, 周嬷嬷已经开始赔罪, “世子爷说的哪里话, 借我仨胆儿也不敢啊。大海,既是主子的恩典,就不要推辞了,这是对主子的不尊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说国公府不如从前了,唬那些乡下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周嬷嬷在府里操劳了一辈子,很想“荣归故里”,好好显摆显摆。
周海不能强行拽母亲走,只得和她一起坐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宋南一招手叫过一个管事,低声吩咐几句,把温鸾刚刚给他的荷包交给了那人。
金乌西坠,马车在苍茫的暮色中,驶向了宋家在京郊的庄子。
按周海的意思,随便找间大车店歇脚就好,车夫却不同意,“大公子说可以在庄子住一晚,我们有时候出来办差也会住——反正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何必再多花冤枉银子?”
周嬷嬷也坚持要住庄子上,没了国公府的差事,进项少了一大块,她现在是能省则省,不花钱最好。
周海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再拒绝就显得奇怪了,转念一想,阿蔷或许就在这庄子上,住就住吧,或许能发现点什么呢?
入夜,车夫悄悄起了身。
周海睡觉警醒,车夫一动他就醒了,初时以为车夫起夜,却是等了足足一刻钟都不见人回来,院外还隐隐约约传来几句人声。
他摸黑偷偷溜到外面,躲在暗影中静静听着。
说话的是车夫和府里的管事。
“……你收好,那小丫头看到这个荷包,一定会跟你走。”
“长时间不回来,屋里那个肯定要问。”
“点迷香,保管他睡到太阳照屁股。你记着,一定要装成高晟的人,不要一下子杀死,留口气,起码让她家小姐知道是谁干的。”
“我懂,让那两人反目成仇……”
车夫和管事嘀嘀咕咕一阵后,分别离去。
周海已是惊出一身的冷汗,他们没明说要杀谁,可“小丫头”、“她家小姐”,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回去报信显然来不及了,要跟上去么?周海十分犹豫,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可能暴露了,今天这场,没准是宋南一做的一个局。
但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万一他们说的是真的呢?阿蔷会死,温姑娘和大人的关系会愈加不可调和,此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惨烈的事情。
他不敢赌。
周海回头深深望了一眼母亲安睡的厢房,悄声追着车夫而去。
车夫走到一处隐蔽的角门,敲了几下,门从内开了,他闪身进去,还没等周海看清开门的是谁,门便迅速关上。
这是一条夹道,两旁都是高高的院墙,周海左右瞧瞧,翻上墙头。
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厢房燃着一点光亮,看看四周无人,他翻身落地,悄悄凑到窗子根儿。
果然阿蔷在里面,“小姐让我跟你走?”声音了满是惊讶和疑惑。
“对对,我是高家的侍卫,特地来救你的,你看这是你家小姐做的荷包,快跟我走吧。”
“不对,不对!”阿蔷叫起来,“高晟家里根本就没有侍卫!”
“你这小丫头,不知道就别胡说,我家大人手底下的人多着呢。”
“呸,我在高家住了好几个月,进出的除了锦衣卫就没别人,他一个私人护卫都没有,你是谁?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