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闲无所事事地捏起碟里糖糕,捻捻又放下,弯腰探头看了眼谢玉折的表情,见他双目泛红,试探性地眨了眨眼。
他见谢玉折双眸有片刻的茫然,那颗糖掉在地上,而后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个怀抱,那双坚实的手臂用力禁锢着他,连呼吸都不畅,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之中!
他见他在抖,声音被棉柔的衣料封了个含糊不清,柳闲不解问:“谢玉折,你在害怕吗?”
谢玉折的声音从头上不真切地传来:“是。”
柳闲的声音清越好听:“你在怕什么?”
谢玉折不答。
鼻尖紧蹭着他身上的薄棉服,柳闲能清楚地感受到谢玉折身上精实肌肉的轮廓。只有几丝光能透过布料缝隙照入他的眼睛,被清冽的松香环绕,绕是大咧咧如柳闲,也一时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
罢了,刚亲手杀了自己义父,崩溃点也正常,为了保证主角死前的心理健康,就让你抱吧抱吧。
他大发慈悲地允许谢玉折任性地搂着他,侧着耳朵,新奇地听着谢玉折怦然有力却紊乱无比的心跳声,他跟随着他心跳声眨眼,心道这一切真是新鲜极了。
居然有人刚杀了人就去找别人求安慰,而这个被找的对象竟然还是他,他还和被杀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还以为真善美的主角会想到别的方法破开梦境,没想到他直接一剑杀了自己义父,是果断还是无情?总之是让人刮目相看。
许久后谢玉折终于松开了紧箍着他的手,扶着他薄薄的双肩上下打量,紧张的神情渐渐缓了来,他红着眼眶,连声音都在打颤:
“柳闲,我刚刚很害怕,我怕真的是你死了。”
“怕我死?”柳闲皱着眉问。
竟然不是因为杀了国师而伤心,而是害怕我死?很少有人对我说这种话,他为什么会这样?
有人曾对他说“上仙慈悲”,说“请上仙开恩助我”,说“求上仙与之一战”,那些人希望他能拼劲全力抛头洒血,人之常情,柳闲能理解。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怕你死”,不由得匪夷所思。而这样的一句话,是那个代号为“国师”之人留给他的。
那片刻柳闲的灵海竟然有点空,他目不转睛地抬头看着谢玉折凌厉的下巴,漠然道:“如果你是把我当成国师了,请不要这样,既然我没有他的记忆,就不是他。”
谢玉折有些落寞,不忍地道了声“好”。
其实他只是从根源上不想让眼前这个人死去而已,不论他是谁,可柳闲不明白。他本想开口解释,却看到柳闲冰一样的眼神深处,愕然发现,这人似乎缺少了一些东西,一些能让他理解这些的东西。
“不废话了,先去把那两位找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