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来,苏玳相信大清会越来越好的。
似赫舍里氏那样激进,或者因为自己来自于现代就永远怀抱着对古时的傲慢与清高,那不论是在哪个时代,其实都是生存不下去的。
人不可能凌驾于历史之上。
皇太后与康熙的接连离世,对胤礽也是一种打击。
他原本身子骨就不是特别好,待这两样大事办完,弘晳的病好了,胤礽又跟着病了。
病了两日,弘晳日日到跟前侍奉。
胤礽瞧着自己长成了的儿子,如今做了皇太子的弘晳,那可比做皇太孙的时候气势更足了些。
可弘晳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收敛着的。
看着自己最倚重的儿子,胤礽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你才病了,刚痊愈不久。又来侍奉朕。朕这是小病,也是旧病,不碍事的。倒是你,需要好好儿的养着才是。”
弘晳这么些年,就没生过什么病。这骤然一病,可把人都要吓坏了。现如今病好了,人还是那么瘦,得多养养才能养回去呢。
他们父子相伴多年,倒是没有康熙与胤礽之间的那么些毛病。胤礽也不会似那样对待弘晳。
便是如今一个做了皇帝,一个做了皇太子,也还是如同从前那样相处。
弘晳道:“儿臣没事。阿玛放心吧。儿臣如今已经大好了。”
苏玳也总说他瘦了,该好好的养一养。他自然是听话,是有好好养着的。可这瘦下去容易,再把肉养回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过且养着吧,再着急也是没用的。
胤礽住乾清宫。
住进来前,这儿的摆设都重新动过一回,更宽敞明亮些。
这会儿父子俩身边连太监都叫出去候着了,就父子俩一块儿清清静静的说话。
胤礽瞧着弘晳的侧脸,见他放在床榻边案上的那些奏折,都是弘晳先前看过的。正是要分发出去的。
如今胤礽病着,朝政多倚重弘晳,弘晳做主,胤礽也很放心。
胤礽眸光渐渐软下来,他说:“朕想了许久了。等这次病愈,朕就把帝位让出来,朕也不做这个皇帝了。叫你来做,这是正合适的。你呢,年轻,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把大清交给你,朕放心。”
弘晳愕然:“阿玛?”
胤礽轻轻拍拍他的手,说:“阿玛不是要丢下你。是阿玛的身体,支撑不住做皇帝这事了。朕做了五年的皇帝了,这身子骨眼瞧着就不行。阿玛还想多陪你几年啊。弘晋弘旸,还有弘暎,还有五阿哥。他还小呢。阿玛也想好好儿陪着他长大。”
“这么多年,阿玛也倦了。阿玛就想带着你额娘,卸下重担。好好的去大清各地走一走,看一看。好好的放松一下。在德州养病那几年,是阿玛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候,那个时候,阿玛的身体也是最好的时候。”
“你啊,适合做这个皇帝。朕不能拖累你。”
番外3
胤礽这数十年饱受君父猜忌,兄弟子侄王公大臣的排挤诽谤,纵然大部分的火力都让弘晳吸引过去了,可他这个皇太子也做的很辛苦。
他从生下来不久就被立为皇太子,那时候那么小,什么也不懂,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也不可能去问他的意见。
后来长大了些,开始读书,是康熙一手掌控了他的饮食起居,他都是跟着康熙在乾清宫生活的,自然是对这个皇父感情最为深厚的。
额娘早逝,皇父待他好,他本能的依赖皇父。
自然不愿意让对他寄予厚望的皇父失望,因此,皇父希望他做一个完美无瑕的皇太子,那么,他就做一个完美无瑕的皇太子。
可是,这个皇太子,是他真正想做的吗?
这个皇上,也是他真正想要的吗?
那自然不是。尤其是当他真正的成为皇上之后。胤礽发现,这好像是一种禁锢,禁锢了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也禁锢了他的生命力。
弘晳却怕是自己有亏欠,又怕是自己太强势。
他难得有些忐忑,很是不安:“阿玛,如果不是儿臣,阿玛或许不会——”
他还是有些耿耿于怀胤礽生病的事情。总觉得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毕竟胤礽不是重生的。
胤礽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儿子还有这个心结。
胤礽垂眸笑了笑,说:“若无你早早晓事,这些年的这些事,就是朕一人独挡。朕不会知道要护着赫舍里氏一族,只怕索额图也不能善终。朕也不会与先帝似你那般相处,更不及你能豁得出去。朕要顾虑更多,甚至无法护佑自身。”
“朕又不是什么都不晓得。你这孩子不爱说这些,可若是没有你的缜密行事,朕怕是早就和阿哥们斗的不可开交,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朕哪里还能想着清清静静的养病,还想着把帝位好好的给你呢?”
胤礽笑得很温柔,“你四叔把什么都和朕说了。若是没有你这孩子,朕要被圈禁数年。如今这样,是万幸,也是大幸。你也不必想太多了。”
这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啊。可偏偏就发生在弘晳侧福晋赫舍里氏的身上。
雍亲王总是教训弘历。胤礽看不下去了,就劝了几句。
雍亲王气不过,就把赫舍里氏的事和胤礽说了。雍亲王也是心中有愧,总想要弥补。
有觉得弘晳实在太过于辛苦,二哥肯定是应当知道这些事的。他就和胤礽都说了。
除此之外,就没再和人说起过了。
胤礽当然心疼自己的亲儿子。本来就没有怪过他,本来就最偏爱他的,如今听见这些,自然就更心疼这个大儿子了。
弘晳听了久久不语,半晌后,像小时候那样抱了一下胤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