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鸾玉搬入幽篁园,总算睡上了结结实实的床榻。
她的东西不多,也只有万梦年一人服侍,所以文耀大手一挥,派来了婢女和守卫。
第二天一早,她难得睡了个好觉,赖床许久才起身。
听到房中的声响,锦屏捧着盆盂进来。
“太子殿下金安。”
萧鸾玉迷糊了一会,想起来这是刚来的侍女。
“万近侍在哪?”
“殿下晚醒了两刻钟,万近侍就去热一热早膳。”锦屏放下盆盂,正想上前扶她下床,却被她下意识地甩开,“殿下……”
“你先退下。”
萧鸾玉缓了缓呼吸,身边的侍从变多也不是好事,她须得万分注意,不能让人察觉到她的真实身份。
片刻后,万梦年端着早膳进来,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好。
“殿下不舒服吗?”
“以后这些事让别人去做,除了你,谁都不能靠近我。”
万梦年会意,暗道自己马虎了。
“在下明白。”
“站前厅去。”
萧鸾玉等他出了卧房,这才自己动手穿衣。
用膳结束,又看了些呈报,她忽然想起今天正是西营军张榜招兵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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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城郊外校场外人来人往,百姓们看到街市的榜文纷纷过来凑个热闹。
“各位兄弟姐妹、父老乡亲们,注意了、注意了,咱西营军原属京城御林军,由护国大将军率领,如今呐,跟随太子殿下入驻全州,为的是以后扫平乱党、恢复正统作准备。
但是呢,咱们也是讲规矩的,十八以下、五十以上的,不招;体弱病残、家中独子、家妻有孕的,不招……有参军意向者,来此处登记报名。”
话音刚落,人群里窜出来个白净的少年,“我,我来报名。”
负责登记的知事一看,赶紧摆摆手,“你这白嫩得像豆腐似的,有十八了吗?”
“我真十八了!”少年像是个急性子,握着拳头展示自己的手臂肌肉,“看看,我能挑能扛,力气可大了!”
“哦……倒像是一回事。”知事提笔点墨,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生辰八字、家住哪里。”
“我叫段云奕,‘白云’的‘云’,‘博弈’的‘弈’。我是荣成元年……”少年的话说到一半,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叫骂。
“段崽子!你敢背着老娘参军!”
段云奕吓得一激灵,连忙从竹筒里抽了个签条,“我有事先进去了,我,我不是家中独子,不信你问问我娘……”
“哎,哎,你娘是谁啊?”知事满头雾水,刚想起身追过去,桌前又来了个妇人,气势汹汹把他摁回椅子上。
“段云奕那臭崽子去哪了?”
“他他他进去了。”知事被吓得结巴,却也没忘记问个明白,“那个,那个您家里只有这一个儿子吗?”
段母柳眉一横,气哼哼地说,“我有叁个儿子,一个比一个闹心。最小的好不容易养得白白胖胖的,正给他找个好人家嫁过去,没想到他竟敢私自参军去。”
养得白胖的嫁过去?
知事吓得差点拿不动笔,他是随军南下的京城人士,还是第一次听说急着嫁儿子的。
“你那什么眼神?家里留一个儿子就够了,剩下的能娶就娶,不娶就嫁,有问题?”
“没,没问题。”
“哼,既然他进去了,那就让他吃吃苦,别惯着他。还有,他是荣成二年十月廿一生,还差半年才虚岁十八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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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内热火朝天,士兵新老混杂、互相比划。
段云奕刚溜进来就被刘永提拎到一边,“小家伙,你拿的什么签?”
“签子在这。”
“先锋兵……”刘永围着他转了一圈,“你这毛都没长齐,练过几年拳脚刀剑?”
段云奕心口一哽,“我……还得提前练几年才能上前线吗?”
“打仗可不是过家家,先锋兵更是重中之重,没练过身手,至少也得有点底子。”
“我有底子,你看看……”
他又想炫耀手臂那点肌肉,刘永却摇了摇头,指向校场中央。
“我们少爷说了,凡是不满意调遣的,就去那里找他。”
于是,段云奕又稀里糊涂地挤入闹哄哄的人群中,只见这里被围出了一片空地,铺上一层干草,当作是简易的擂台,供士兵们一对一较量。
“上!左勾拳!蝎子腿!哎呦——”
“差一点就赢了。”
“苏少爷厉害着呢,能接他五招的新兵也不错了,估计能混个步兵。”
段云奕费力地挤出脑袋,正好看到一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伸手扶起跌倒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