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姜弦其实想直呼其名，可又觉得太没有距离感。最终暧昧十分，两个字已经悄然钻进面前人的耳中。

苏风尧笑起来脸颊上有酒窝，在姜弦看来实在就是书中“盛满酒”的真实写照。心思晃动，如同浅浅醉意。

“诶，小笨蛋。”

“骂我笨蛋，自己却一副泫然yu泣的模样？”

苏风尧不解释，爬起身来，“你得谅解姐姐……姐姐尽力忍住装不知情者，可是这下有点难。”

“为什么？”姜弦g脆也不起身，就这么躺着望苏风尧，像是公主童话里经典的场景。

所以她开口了，“我像不像公主？”

“嗯，睡美人。”擦g眼泪，笑着回应，“真的，很美。”

“好像白雪公主的情节，幸好把我唤醒的不是老牛吃neng草的猥琐大叔款王子。”难得在经历暴行的第二天能说那么多话，一口气地。

“小笨蛋，可我也b你大了近10岁呢。”

姜弦顿了一下，“还好不是王子。”

语罢，姜弦作势起身，苏风尧立刻去扶。二人一同，自然地成为那一刻极具演技的不知情者。

“医院后院的池塘里荷花开了。”苏风尧将切好的苹果递到姜弦嘴边，姜弦si抿着嘴不依，苏风尧同样也不愿放弃。

两人固执许久，应是苏风尧没了继续的兴致，将苹果搁置到床头柜上，底下垫上一张餐巾纸。

突然的相顾无言让尴尬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姜弦感到身子有些发麻。

总想着打破些什么，b如现在的氛围，b如现在的自己。

“我是个很招人讨厌的人，身边没有朋友，我从来不会得罪别人，当然别人主动讨厌我那另当别论……”

直面内心时，“对不起”三个字很难吐出来。于是姜弦给自己留以退路，一步一步，退至一个几乎分辨不清其用意的时刻。

只是想要告诉她，自己的“不接受好意”并非针对她本身，只是自己生x如此，长期生活在臭水g0u里的鼠虫，眼睛再纯澈也见不得光。

而苏风尧又不似简暮染那般，简暮染每次被自己推开都会表露出无意的“优越感”，那种优越感最终呈现为落落大方的自尊得t，于是这也给了姜弦合理化自己“不知好歹”的借口。

苏风尧是个怎样的人呢？

即使不化妆也总是涂得鲜红的唇，如同鲜yanyu滴的玫瑰花瓣。眼角微微上扬，颦蹙间轻易摄人心魄。

略施粉黛的脸在姜弦看来，或许浣纱时致鱼儿沉落水底的西施，也与之无法相b。

苏风尧的美，如同姜弦傍晚时如何也捕捉不了的晚霞。

可这些不过是看得见的，姜弦同样看得见简暮染出众的外表——她极其偶尔的时候也总是忍不住感叹，简暮染实在符合众多影视作品的主角形象——但唯有苏风尧身上存在此种“0不透”。

唯有，姜弦想笑，你认识几个人啊就用“唯有”这个词。

烦扰间，下意识姜弦便要抬起手来去抱脑袋。

“小弦，”苏风尧按住姜弦自己也在拼命克制的双臂，力度很小，有香味浅浅渡进姜弦呼x1间，“善良的人总是会因为自己的x格而自我谴责，可是我想——因为逃避示好而伤害到他人这件事本身并不能责怪逃避示好的人。”

“应该被谴责的，从来只会是那些无耻下流的该下地狱的用恶意行为g预他人人生的人。”

“而我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

看到苏风尧的泪眼朦胧，姜弦想，若看到她这副神se是自己晃了神，那么现下已然不止一次的晃神。

“所以我不会去做那个b你吃我示好的苹果的人。”

“你也不用对此表示抱歉，更不应因为无法抱歉而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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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句话时，一切已经十分明了。苏风尧知道姜弦刚才的短暂光y里畏惧着什么。她看清了一切，所以才放下苹果。她不需要姜弦的道歉，甚至是在表达着歉意。

于是，姜弦狠下心来，也被玫瑰刺般的某样情感鼓励着去直面，“对不起。”

虽然心中措辞格外婉转合理善意，最后流淌出来的只有这最为纯净的表达。

姜弦的当下格外羞涩难当，这种情绪带着锋芒顶起自己漏气气球般的心脏，原来，气球里不一定只能装满氢气，也不一定要升空。

苏风尧纤瘦的指骨浅印至姜弦脸侧，无力中透着格外强大的温柔，“笨蛋。”

真是神奇，原来人际关系能够如此温馨，如此简单纯粹，对不起之后被嗔一句“笨蛋”，就够了，无需再多言他。

“打扰了，这边护士过来做一下记录哦。”

突兀的一声打断二人变换着的氛围，慌不择路间姜弦伸手拿起了那块苹果，在空气中逗留过久，于是已经发生氧化反应的苹果染上了褐se。过于不坦荡的感情，反反复复间也一定会如苹果撞见空气。

“好，打扰你们了，有事随时叫我，苏小姐你也是，注意休息。”

抬起头护士已经离开，而姜弦略微困惑于刚才护士的话，顺事也想起很是重要的一个问题，“对了，你怎么会在这？”

“最近有点小感冒，过来的时候听到点议论声，赶过来以后警察都在，我怕麻烦便说自己是你的舞蹈老师。”

姜弦微不可查地gg嘴角，“我这种四肢不协调的舞痴竟然有你这样的舞蹈老师？”

“他们信了，于是我就照顾你到现在。当然，”抿了抿唇，“我也并没有照顾到什么，你很乖，在梦里。”

后知后觉措辞的不严谨从而造成歧义，正yu开口补充解释却被姜弦打断，“不在梦里的我确实不讨人喜欢。不用特意补充说明让我欢喜。”

“我是想说，不在梦里的时候，虽然你不乖，可我支持你的不乖。希望你能够更不乖一点才好。”说这话时苏风尧兜里的手机一直震动个没完。

震动的声音重复得令姜弦心生反感，不免也情绪上头，神se渐渐失了柔和，“有人找你找得很着急。接一下吧。”

而苏风尧闻言没有拒绝，直接便转身离开病房。

安静下来的病房里似乎只剩下自己的呼x1声，而姜弦的困惑持续发酵起泡:苏风尧转身得太过果断，为此她心中涌出许多无法立即消解的难堪与嫉妒。

而这些情绪，如同被拆了线的书本，一张一张尽数散落，满地皆是。姜弦能够做的，不是将它们焚烧完全，而是一张一张拾起，在苏风尧回来前藏起来。

手揣在口袋中yu盖弥彰般，却怎么也堵不住轻易便能夺屏而出的紧急来电，苏风尧尽力往走廊尽头走，往她在医院时鲜少靠近的窗口走，走到她能够确保病房内的孩子并不会听见自己的通话。

“喂，妈妈。”疲惫下来的嗓音彰显的不止是虚弱，还是日复一日的无可奈何。这样的日子她已经麻木到惯x应对。

电话那头的哭腔经常会让她觉得，自己的母亲早已病入膏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