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鱼的眉眼终于舒展了开来，比起麻烦的男人，她自然更愿意选择拐杖。

第三条腿还是选不会说话不会动的靠谱一点。

见叶鱼离开，程予白一直竭力温和着的神色彻底冷下来，阴冷的目光落在裴济川身上。

周向行率先笑眯眯的开口：“还是济川贴心，学到了。”

他的领口被扯得更松了一些，在寒风凛冽的初冬里大咧咧的露着锁骨和小半胸膛，碍眼的厉害。

任谁都能看出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程予白路过裴济川的时候，冷冷的开口嘲讽：“一些不入流的小招数，倒是玩上瘾了。”

不入流吗？

裴济川平静的想，入流不入流并不是他们说了算的，而是少女。

只要叶鱼喜欢，什么招数他都可以试试。

还没到教室，几个熟悉的女生就大呼小叫的过来搀住了叶鱼，关心的问她怎么了。

叶鱼解释了好几遍只是崴到了脚，女孩子们才放心下来，下课后又围过来问她想不想喝水，要不要上厕所。

叶鱼一时间哭笑不得，一个个认真谢了谢大家，大胆一点的还趁机和叶鱼亲密的贴贴抱抱。

齐笑在一旁看得吃小醋，等女生们散去了，她才哼哼着抱了抱叶鱼的腰，呜呜乱叫：“小鱼的腰好细啊！”

叶鱼被她摸得发痒，笑着躲她。

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是齐笑去学生餐厅打了饭给叶鱼带回来的，结果等她回来时，漂亮的少女桌前已经满满的摆了一片。

连她的桌上也全部占住了。

齐笑气哼哼的坐下，看到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时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撇嘴：“不会是程予白那个渣男送来的吧？”

叶鱼回忆了一下：“有他送的，但不全是。”

“裴学神也送了吗！”

叶鱼点点头，感觉这些菜是完全吃不完的程度，偏偏她昨晚才吃过周向行做的菜，现在吃这些其实也都只是堪堪能入口而已。

吃哪些都一样。

叶鱼为了好好哄哄别扭的齐笑，将她带回来的午饭全部吃完了，倒是齐笑不客气的吃了一些送来的菜。

她不会和任何人谈恋爱（周向行闪现）

齐笑咬着多汁的排骨，忍不住看向一旁认真吃着她买的午餐的叶鱼，幸福的心都要化了。

真不舍得小鱼被那几个臭男人骚扰啊！但裴学神好像确实是相比较起来最好最正常的那个了。

她纠结了一下，偷偷八卦好友：“裴学神有和小鱼你表白吗？”

叶鱼思考了一会：“没有。”

嗑药上头那次应该不算吧，毕竟完全失去了理智，脑子也不清楚。

齐笑暗暗鄙视裴济川的胆小，嘟囔了一声，又问道：“那裴学神表白的话，小鱼会答应吗？”

叶鱼这次倒是愣了一下。

裴济川人很好，但从来都不是她男朋友的选择。

但其实也不重要，她之前曾经尝试在程予白那里寻求一些庇护，却并没有如愿以偿，而且波折不断。

甚至于考虑过的江屿虽然算得上听话，但也是很麻烦的存在。

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保护不了她，只会源源不断的彼此争斗，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她的人生，她被掌控着的命运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帮她挣脱。

只有她自己可以。

在发现曾经这几个让她害怕畏惧的男主所有的劣根性以后，叶鱼慢慢开始相信她可以靠自己完全摆脱掉这混乱的命运，去找到自己想要的未来。

无论这个未来是什么，也绝不可能是现在这样。

叶鱼笑了笑，看向可爱的卷发少女，认真的开口，仿佛在对自己许诺：“不会。”

“我不会和任何人谈恋爱，大概率未来也不会。”

齐笑瞪圆了眼睛：“小鱼你现在不相信爱情了吗？程予白那个渣男！好可恨！”

叶鱼眨了眨眼，温柔的声音里带着笑：“可我还有你啊，友情就不重要了吗？”

“！！！”

齐笑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嗷呜一声抱住了自己的好朋友：“呜呜呜小鱼我好喜欢你！我要和你一辈子好！”

两个人东扯西扯的吃过饭，叶鱼婉拒了齐笑扶她回寝室午休的建议，她昨晚因为一些突发的情况导致完全没有来得及学习，打算趁现在把原本的学习任务补回来。

安静的教学楼里几乎空无一人，初冬里午后的阳光温和而柔软，将人照得多了几分暖意。

叶鱼快速挑拣着做完了一张数学试卷，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恰恰好隔着窗户和高大健硕的男生视线相遇。

她正巧坐在窗户旁边，一眼便看到了周向行手里熟悉的甜品盒子，一瞬间反应过来。

隔着窗，少女坐在桌前心情很好的冲他眉眼弯弯的笑，日光也青睐于她，将她的周身镀上一层漂亮的金色。

少女很少这么和颜悦色的对他，每次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便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兔子一般，似乎下一刻便要慌慌张张的逃走。

周向行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很后悔和叶鱼的第一次见面时当着少女的面亲自动了手，明明是他最先遇到少女的，却因为几个杂碎让叶鱼对他避之不及，虽然他们已经被丢到海里去了。

周向行知道叶鱼不喜欢他过于狠绝的手段。

没事，藏起来不让她看到就好。

想起来前几天自己教训的两个垃圾，周向行不动声色的垂眸，还是赶远点好，他的小鱼见不得这些垃圾。

四人相遇（江屿，程予白）

叶鱼拿到了东西，便礼貌的将周向行请离了她的学习场所。

抱歉，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她学习。

午休结束前，她终于堪堪搞定了拖欠的学习任务，幸好齐笑来教室的时候带了一杯热美式，让她能不继续在下午欠债。

马上就要到十一月了，温度在的慢慢降低。

叶鱼将课本资料整理好的时候，抬头看到面前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豆奶，在冰凉的空气里散发着香甜的气味。

江屿靠着一旁的储物柜，他还围着叶鱼送他的那条灰色围巾，冷戾的眉眼舒展时便带了几分沉默的温柔，见叶鱼乖乖接过，唇角带了几分笑意：“天气冷，明天再多穿点。”

景明高中的女生冬季校服也是裙子，不过多了一条保暖的裤袜，但在寒冷的冬天里显然是不够的。

少女漆黑的小皮鞋上面是层层迭迭的奶白色袜套，将小腿裹了大半，反而衬得余下的部分更加纤细，看起来漂亮又乖巧。

江屿在思考，要不要找家里的老爷子再给学校投点钱，把冬季校服给改一下设计。

这是哪个有毛病的设计出来的校服，大冬天的让人穿裙子。

叶鱼抿了一口热乎乎的豆奶，感觉五脏六腑都暖了起来，她喝不完，江屿便又接了回去替她拿着，然后亦步亦趋的跟在叶鱼的身后，护着拄着拐杖的她，生怕她摔倒。

认识的同学即便已经习惯了几个人追求叶鱼，经常来找她，但看到江屿的时候，还是不敢怎么多看。

江屿的冷和裴济川的冷是不一样的，裴济川更多是不善言辞的冷淡疏离，还带着学神的光坏，而他的冷是带着明显的刺，尖锐到似乎只要靠近他就会被弄伤。

即便跟在少女身后的高大男生比起平时温和许多，也同样让人望之生畏。

走到教学楼下的时候，正巧碰见并步而行的程予白和宋轻轻，似乎是宋轻轻在说些什么，程予白看起来神色淡淡，偶尔点头回应。

不远处的两人很快也发现了陪在叶鱼身边的江屿。

宋轻轻是不知道那晚喝了药的裴济川和叶鱼呆了一夜，这个消息被程予白封锁的很好。

她只知道叶鱼和程予白分手了，因为之前那场假订婚。

宋轻轻有些愧疚，又控制不住的有些隐隐的喜悦，虽然程予白一直对她保持着童年玩伴的恰当距离，但他分手后她便忍不住想是不是现在她的一些可能性就会大一点。

不过宋轻轻并不是死皮赖脸非要追着喜欢男生的人，她平时也很忙，也只是偶尔会试探性的和程予白以朋友的关系聊天而已。刚刚和程予白一起也并不是因为私事，而是程老爷子的一些事情。

她将那些复杂思绪掩去，笑着和叶鱼还有一旁的江屿打招呼：“好巧，叶鱼你的脚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脚踝没有之前肿得那么厉害了，但还是不太能下地。叶鱼对宋轻轻没什么恶意，甚至还隐隐挺喜欢她的，虽然觉得她的眼光不太好。

于是点了点头，莞尔笑道：“已经好多了。”

给程予白的一些教训（江屿，程予白）

程予白第一眼便看到了江屿戴着的那条灰色围巾。

那是他的。

是小鱼亲手织来送给他的。

现在却戴在了一个野男人的身上。

他原本平静的神色压抑得有些阴沉，浅淡的眸色冷得骇人，心底无穷的怒火控制不住的让他想把江屿狠狠打上一顿。

全都该死！

宋轻轻在程予白的示意下先离开了，江屿自然发现了程予白要吃人一样的一直盯着他，他根本不在意。

他知道这条围巾应该原本是程予白的，或许还是小鱼送给他的。

但那又怎样，现在到了他这里便是他的了，更何况还是小鱼担心他冷，亲手给他围上的呢。

即便是被当做刺激程予白的筏子，他也一样幸福的冒泡。

江屿嗤笑了一声，直直对上程予白狠戾的目光，懒洋洋的笑道：“你也觉得这条围巾很不错吧？”

“确实，保暖还亲肤，是小鱼怕我冷亲自给我戴上的。可惜没有同款，要不然就把链接发你了。”

程予白恨不得将江屿那张挑衅的脸给打烂，但触及一旁少女平静恬淡的神色后原本发疯一样的怒火一下子变成了钻心的疼痛。

她一点都不在意吗？

不在意他，也不在意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

明明围巾和小鱼都是他的啊。

为什么会这样？

无穷无尽的恐慌在一瞬间似乎将空气都悉数凝结，程予白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小鱼……”

他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已经哑得厉害。

叶鱼目光轻飘飘望向他，将男生扭曲而痛苦的神情尽收眼底。

“你不能这样，那条围巾是你亲手给我织的，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你不能送给别人，那是我的……围巾是我的……”

程予白手脚发凉，仿佛陷入一个巨大的冰窟窿中，慢慢的将他吞噬掉淹没掉，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胡乱说着，面前的少女眉眼温柔，却依旧无动于衷。

叶鱼本来没有想把送给过程予白的礼物再给下个人的，这样很麻烦，而且也不太体面。

可是前一段时间的程予白有点烦人，行为和说话都莫名其妙，似乎没意识到他们已经分手了。

他太不听话了。

而她只是想让他意识到这个事实而已。

叶鱼声音轻柔的和他解释：“但我们已经分手了啊，送给你的礼物自然不作数了。”

柔软的语气像把锋利的刀剑一般狠狠插进了程予白的身体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的无法动弹，眼眶控制不住的冒上酸意，很快眼尾便泛了红。

叶鱼注意到了，她皱了皱眉，淡淡的提醒他：“阿白，你又控制不住你的情绪了。”

校园的路上，还有时不时经过的学生，她不想被别人看见，成为谈资。

程予白心口像破了一个大洞，整个身体冷得厉害，他拼命的控制住胸口盈满的委屈和难过。

是的，他要控制自己，要不然就和江屿他们没什么区别了。

小鱼喜欢他就是喜欢他的温柔和自控，他不能让小鱼失望。

小鱼一定还是喜欢他的，只是他让她暂时失望了，等他处理好一切，她就又会继续喜欢他了。

程予白看着叶鱼毫不留念的和江屿离开，低下头拼命将眼睛的酸意压下去，盈满的水意却不受控制的润湿了眼睫，然后落下来，随即越落越多。

可是，他的小鱼好像真的不要他了……

按时排练的裴济川

叶鱼脚伤好后，景明高中的校庆便也一日一日的越来越近了。

因为艺术中心女老师的关系，她成了学校艺术中心的兼职助管，每天在下午自习课的时候负责好艺术中心练习室的租借和归还工作，学校会在月初给她发相关补贴。

这份兼职很清闲，租借练习室的并不多。景明高中的学生们大多非富即贵，就算需要熟悉和排练节目也自有去处，甚至还有更加专业的老师进行指导。

偶尔来的一些同学也只要是因为集体节目私下时间不好协调，所以在学校更加方便一些。

所以看到裴济川的时候，叶鱼难免有些惊讶。

本来裴济川主动要报节目叶鱼已经很吃惊了，但单人节目还主动来艺术中心练习，叶鱼在见到敲了敲门后推门进来的挺拔男生后，怔了一瞬。

她见到裴济川的次数并不频繁，但也不少，不过基本每次都有其他人，这还是她在晚宴那天后第一次和他单独见到。

景明高中普通的校服穿在男生的身上便带了几分私人订制的矜贵，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衬衫的扣子系到了领口最上面一颗，将他修长白皙的脖颈束缚大半，显出一股莫名的，带着冷淡的脆弱感来。

裴济川脊背挺直，背着一个大大的琴包，应该装着他那把据说是大师定制的价值不菲的大提琴，目光落在温柔恬静的少女身上时，心跳漏了一拍。

“抱歉，打扰了。”

裴济川面色平静，微微向叶鱼颔首：“需要取一下练习室钥匙。”

就好像他们还是不熟的普通同学。

仿佛他没有发疯在她脚下跪着要给她当狗，也没有像失了智的公狗一样弄了她一个晚上。

确实已经过去了。

叶鱼像是没注意到男生已经红透的耳尖一样，将钥匙取下来递给他，动作间不小心碰到裴济川的掌心。

很热，而且有点湿。

像是出了很多汗。

少女像是愣了一下，温柔清丽的眉眼轻轻蹙了起来，轻声细语的关心他：“不舒服吗？”

“你好像出了很多汗。”

柔软的指尖像是融化的蜜糖，碰到他的手心时，一阵难以控制的酥麻感顿时传遍了全身。

裴济川努力压制住了开始变急促的呼吸，自从那个晚上之后，他好像是上了瘾一样，难以自控的想要靠近少女。

哪怕只是她目光的片刻停留也能让他的大脑瞬间活跃起来，充斥着难以想象的……肮脏想法。

尤其是，在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

这让他几乎愧疚的无法面对少女。

他避开叶鱼的目光，低低“嗯”了一声，几乎是步伐僵硬的落荒而逃，好像是身后马上就要洪水滔天。

叶鱼其实很疑惑为什么裴济川每次见她时这么避之不及，却每一天都会按时来艺术中心练习，等到她要下班时才来还钥匙。

这样看起来似乎比有钱可以拿的她还要积极。

这么刻苦是想在校庆上拿到最佳表演节目吗？叶鱼能理解裴济川对于自己的完美高要求，却无法理解他去做这个时间和收益无法成正比的事情的理由。

毕竟这只是一个校庆而已，对于未来申大学没有任何的好处或者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