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反应一向敏锐:“你们对他的身体也进行了监测?”
奥汀手上一顿,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安琪冷笑,像是对奥汀智商的嘲讽:“怪不得呢,昨天他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我还以为仅仅是因为战争开始了——当然,还可能是因为他感觉到了你对他的职场性骚……啊!”
小腿上的痛感让安琪叫出声来,然后她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枚被镊子镊着的带血鳞片。
奥汀问她:“这和指甲被剥掉相比,哪一个更痛?”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意思是如果嘴巴再没个遮拦,下一个采样就是她的指甲——而这本是没必要整个剥下的东西。
安琪痛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不断喘息着,巨大的疼痛让她决定识时务。
大概是看她老实下来,奥汀拿起指甲钳轻轻剪下了她的一段指甲:“真是锋利,我看到看守笔记上说,你经常躲在监控死角里磨指甲?”
安琪仍在轻喘:“那看来以后也不用去监控死角磨了。”
奥汀说:“保险起见还是全部剪掉吧,虽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我确实很怕你自我了断。”
安琪咬牙:“你他妈的。”
这真的很气,这是把她精心保养的武器全没收了——天知道安琪有多少次想着找机会在奥汀心口窝上打个洞,把她的心脏整个儿揪出来。
可以说,“指甲没了”这件事,比“马上要实施解剖”对她的打击都大。
听着耳畔“咔咔”的声音,安琪一度陷入颓废,几乎想拒绝再和奥汀沟通。
但是奥汀终于说起了另一个万能体的事:“你对隔壁那位新来的很感兴趣?”
“是的。”安琪强打起精神,“他还有理智吗?”
奥汀点点头:“当然,只有最优秀的万能体才能来到这里,其他的会留在希斯特生化所进行观察,或者直接销毁。”
安琪心里冒出一个恶毒的想法:“那真该把阿尔文放到那里去做看守,到时看看他还说不说得出‘配合出局’这种鬼话。”
“他确实是个奇怪的男人,有时我会觉得解剖他也是有意义的。”奥汀说着切割开了安琪身上唯一那件长t恤,“还记得你第一天来到这里,我们给你做无线连接的时候吗?当时整个实验室内只有他不敢直视你的身体,在他看来你似乎还是个女孩子,我难以理解。”
“那是因为我年轻啊,相比之下他对你应该不会有任何反应,”安琪故意冲她娇软一笑,“我也没想到你都这么老了,竟还是有这么强烈的欲|望,生物学可真是有趣呢。”
奥汀冷眼看她,狠狠将超声刀切入她的胸膛。
国王,弄臣,金银堆
与此同时,阿尔文出门采购。
他在沙漠里就那么点活动范围,如果休假时再不到处走走,人就疯了。
这时他便更深刻地意识到,沙漠里那个小怪物,已经连续三个月被关在同一个地方。
平时为了图便宜,阿尔文常逛的是开发区的超级市场,但那现在正是约克负责的地段。
由于实在不想看到约克“执行公务”的模样,所以他选择了另一片区。
街头人来人往,上班族、学生、早起的老人行色匆匆,空中跑道上,飞行器依然高速运转着。
阿尔文从出生到现在,一点点看着这座巨蛋城市从混乱到有序,从颓势到发达,他知道这一切发展背后刻着的,是政客西约姆的名字。
当然,正式上台之后西约姆依然做得很好,飞行器跑道增多、地下交通站通车,给人们带来便利;科研受到极大重视,环保产品层出不穷,又给人们带来了希望。
这座阿尔文深爱的城市,在这样一个清晨仍保持着它原有的模样——不是很热情,也并不算冷漠;不是很完美,但平淡且安定。
不对,倒也并不完全是原样。
在众人忙碌的背景之下,有些不被注意的小事正悄悄发生着。
如果阿尔文没有刻意观察,他应该也不会看见,有两架军用飞行器正停在路旁,几个衣着昂贵的人——像是一家人,正被驱赶着进入其中一架飞行器的后舱。
他们的行李颇多,但是并没有被允许带上同一架飞行器,而是贴上电话、姓名等个人信息放在路边,缉查队的士兵们摆弄着枪支反复承诺他们会统一运送行李,稍安勿躁。
于是那家人略带担忧地进入后舱,飞行器很快发动起来去往下一站。
而刚才信誓旦旦做过承诺的缉查队士兵们,此时手法熟练地破坏掉行李箱的密码锁,从中翻找值钱的东西。
阿尔文看见其中一人欢天喜地地把一双九成新的皮靴穿到自己脚上,又有一人拎起一件内衣,嬉皮笑脸地品评着。
没一会儿,他们已将几个行李箱中的金钱、珠宝、电子产品搜罗一空,抛到另一架军用飞行器的后舱内,而剩下的衣物、棉被、食物便原样丢弃在路边,供流浪汉随意捡拾享用。
阿尔文路过时恰瞥见飞行器关舱前的内部景象。
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机会看到的——金银珠宝在飞行器后舱堆成了一座小山,即便舱内光线昏暗,仍让人觉得金光闪闪。
然后舱体便关上了,那几个缉查队士兵嬉笑着与阿尔文擦肩而过,走到前舱附近去,登上了飞行器。
阿尔文闻到他们身上浓重的酒气,缉查队内部风气一向如此。
那时的阿尔文感受到一瞬间的倒错,世界变得很不真实,它像是某种罪恶主题的暴力童话。
国王高高在上,弄臣行迹卑劣,他看到乞丐们的狂欢,看到美酒与宝藏。偏执与恶毒如疾病一般在人群中蔓延,平民浑浑噩噩,不知不觉便病入膏肓。
直到那架满载财宝的军用飞行器也起飞升空,这个清晨又重新归于日常和沉寂。
阿尔文没有停顿太久,便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从那些变异人身上能搜罗出如此之多的钱财,或许他们是邪恶的;联盟得到了经费,流浪汉得到了棉衣与食物,或许那些疯狂的做法,都是可以被原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