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觅笑着?问他,“小铃铛做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他看着?那点?心,怔然出神。
母亲爱种花养草,还会收集鲜花酿成?花酱,然后用花酱做成?点?心。一年四季花开不同,花酱的颜色味道也不尽相同,做出来的点?心也不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记得那些点?心的味道,很甜很温暖,足以化解他所经?历的苦难。他以为无论多?么?艰难,至少他还拥有父母相爱一家和?乐的美好回?忆。
但是现在……
有人将它?踩碎了,污染了,还结出了恶果。
“不想吃就算了。”姜觅将点?心撤回?。
“她明明也很可怜,她明明也没有错,我却无法接受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情?”
“不会。”姜觅坐到他身边,“换成?是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她。她是很可怜,也没有错,但她的存在确实是对你的伤害。我并?不是劝你接受她,我是希望你接受被人打碎的东西,因为你不接受事实也存在。若是他日你与郡主重逢,你有没有想过以何种态度面对自己的母亲?”
萧隽沉默半晌,道:“你说?的对,最不能伤我母亲的人,是我。”
他说?罢,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然后慢慢地咀嚼着?,仿佛用尽全身的力,看上去不像是在品尝美味,而像是在啃食自己的悲伤。
姜觅心口一涩,想也没想就抱住了他。
突然他身体一软, 歪着倒了下去,整个人都压在姜觅身上。
姜觅大惊,“萧隽, 萧隽, 你怎么了?”
须臾间,她脑海中闪过无数阴谋诡计的可能?性。所有的猜测都定格在一个?念头上,中毒二字不断地在她眼前飘过。
她刚要喊人时感觉胳膊被人拉住,只见方才还面白发纸气息微弱的人正压着她的袖子,那双漆黑的眼睛冰冷而严肃地看着她, 熟悉而又陌生。
“你没事?”她惊讶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再一看萧隽和以前一样没什?么表情的脸,她猛然间明白了什?么,心里莫名升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愤怒, 暗道这男人莫不许久没演戏,拿她当猴耍呢。
“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你真的很担心我?”萧隽的声音很低很沉, 却如重钟一样敲击着人心,直接叩击着那心扉的门?,一下一下似是要将心门?敲开?。
“废话。”她看着眼前这个?还在假无辜的人, 没好气道:“我们是合作伙伴,如果你这个?时候出了事, 我怎么办?你说我担不担心?”
萧隽眼中?的光亮渐暗,半垂眸的样子有几分委屈可怜。
又来!
姜觅又气又好笑?, 这男人还真是演戏演上瘾了, 装成这个?鬼样子, 难道还想博取她的同情不成,也不想想到底是谁吓谁。
半垂的眼皮盖住了萧隽眼底的失望。
原来这么久了, 他还只是合作伙伴。
“你对她毫不设防,她送来的东西你验都不验。你不仅自己吃,还端过来给我吃,若是点心有毒,你我此时怕是已?经去见阎王了。”
“她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萧隽直起身体,神情冷漠。“你别忘了她身体里流的是谁的血!”
“她身体流的不止一个?人的血,还流着和你一样的血。你会?不会?把她想得?太坏了?”
真以基因而论,两人既是亲兄妹,又是堂兄妹,无论是母族还是父族,他们都有着极其相?似的基因,也流着几乎来自同一脉的血。
但这话她不会?说,因为太残忍,她怕萧隽承受不住。
“你曾经说过眼见不一定为实,你就这么相?信她不会?害我们。”萧隽欺近,气息温热却表情冰冷。“人的感觉有时候也会?骗人,曾经我也以为那个?人是一个?好皇叔。可是后来呢,我父亲死于他之手,我母亲……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让我如何相?信。”
姜觅无话可说。
人心隔肚皮,更何况有心隐藏之人。萧隽吃过大亏,也有着惨痛的经历,他不信小铃铛情有可原。
男人的气息逼近,然后她的脸被人用掌心捧起,迫使她不得?不微仰着头与之对视。她的瞳仁中?倒映出对方的样子,一如初见时的艳丽如鬼。
“若点心有毒,你就是谋害亲夫了。”
姜觅:“……”
“如果点心真有毒,先死的人也是我。我就算是谋害了你,不也赔了你一条命,怎么算你也不吃亏。”
萧隽闻言,眸色更深。
“你是说,你愿意与我同生共死?”
她是这个?意思吗?
这男人还挺会?理解的。
“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船翻了,不想共死也不行啊。”
“你若不想,我不为难你。”
萧隽站起来,立于窗前。
他身量修长,锦衣更添他的贵气,仅是简单站立的姿态便让人觉得?犹如芝兰玉树近在前,说不出的雅致矜贵。
姜觅好看的眉颦起,猜不透他真正?的用意,但不能?认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