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铮轻轻笑了起来,感觉到强烈的嫉妒像阴冷的毒蛇一般缓缓爬上心头,“是伏灵宗的冯瑜和问天宗的顾修吧?”
“好像是……”年行舟欲言又止,转头瞧着他,“薛铮,其实我,我想问你……”
薛铮冷冷道,“你想问我觉得谁合适吗?抱歉,我虽和他们交过手,但与这两人都不熟,无法给你建议——明天还要很多事要做,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这个话题令他感觉痛苦,再继续下去,也许此刻他内心里翻江倒海的妒恨便会压制不住了,而他不想自讨其辱,亦想尽量在她面前保留几分尊严。
他忘不了她从梦中醒来时,眼中那令他揪心难堪的憎恨和厌恶,尽管知道她是无心的,但他无法视若无睹,更不想再在她眼中看到那种拒绝与嫌恶。
年行舟张了张口,把余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她将脸转开,望着天际明月,“我是想问你……你就是在这里悟出沧海横流这一式的?”
“是。”薛铮怔了怔,点头。
“你能演示给我看看么?”
“好。”他很干脆地回答,将铁剑从剑鞘出拔出,极缓慢地演示给她看,尔后又道:“你仔细听底下的海潮声。”
年行舟沉下心来,闭上双目。
海潮的声音如雷贯耳,万顷波涛拍上礁石,声如金鼓,水花飞扬,她似沉到海浪中,心咚咚地跳着,渐渐与浪花拍岸的节奏吻合,周身开始涌动着生生不息的温暖力量,一阵一阵,像要酝酿起一波凶猛的海潮。
她睁开眼睛,拿过薛铮手中的铁剑。
横剑当胸,闭目凝神,辨别心之节奏和内息运转的澎湃气流,抓住稍纵即逝的那一瞬间,她挑剑起势,旋身一推,汹涌剑气呼啸而去,远处树梢被激得东摇西荡,落叶如雨飘飞,栖在树巅的鸟雀被惊起,扑扇着翅膀四处逃窜,有细小的树枝承受不住剑气,纷纷咔嚓断裂。
崖下的海潮越发凶猛,白浪翻滚着,不断卷起乳色泡沫。
薛铮忍不住赞道:“你学得很快。”
年行舟还剑入鞘,思忖着说:“我总觉得,你师父用这一招自尽,是有他的用意的,也许这一招,以后能用得上。”
她将剑还给薛铮,转身下了指剑峰。
天还未亮的时候,两人于苍茫雾色中出了白慕山山门,一路往风回城的港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