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抽张纸擦她的眼泪,向晗眼圈红着,愣愣地看着她问:“陈姐,我是不是很差劲?”
“胡说。”,陈敏揉揉她的脑袋“除你之外,我可没见过谁叁年升高级审计。”
“那是因为,陈姐你在年终总结里夸我……”
陈敏失笑:“你当合伙人眼睛是瞎的?你如果不是真能干,任我夸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陈敏暗想,若向晗因为审计兴安的工作难过,就太不值当。庄涛和上海总所的利益关系破裂,兴安的账又不干净,烫手山芋才丢到她们手上,这笔业务做得提心吊胆。挣钱轮不着她们,出差错她们背锅,向晗这是为谁辛苦为谁甜。
“陈姐,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早坚持不下去了。”
“小晗。记得我说过的吗?”,陈敏语气柔和,不含责备:“别轻看自己。你能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人。”
周六中午,季绍明在办公室整理庄涛的违规材料,接到刘意可的电话,叫他回家给季希做饭。他路上觉得事出反常,今天原本是刘意可陪希希上补习班,该不会两个人吵架了,希希才突然回来。
车开到单元门门口,刘意可还没走。她站在阳光里,脸色冷着,季绍明想应该八九不离十。
他按下遥控器锁车,问道:“希希生气了?”
“我今天和她提,我和张岩的婚事,她说我不尊重她的意见。吃饭吃到一半就哭了,我劝也不管用。”
季绍明叹口气:“我和她说吧。希希既然没说不同意你结婚,事情就有余地,给孩子一点适应时间。”
适应。
刘意可想到这两个字,不快渐渐褪去。
她自然心疼女儿,五岁适应她和季绍明离婚,八岁适应她重新恋爱,现在十一岁又要适应她再婚。离婚的第一年,她去北京应聘了一份美工的工作。希希晚上闹着不睡觉,要找妈妈。季绍明成夜地哄不好,只能拨电话给她,希希听她在那边的声音才能入睡。
季绍明每天只允许希希吃一颗糖,她终于有假回安州看希希,希希爬到床下,找她攒的糖果,捧着都送给她,说:“妈妈吃糖。常来家里玩。”临走的时候,抱着她的脖子哭得小脸通红。
母亲总说她是个自私的人。当初孩子这么小,她撇给季绍明,独自到北京工作。后来不顾厂里的风言风语,和张岩重修旧好。她承认,她刘意可是一个自我中心的人,她不能忍受在安州死气沉沉的生活。她做不到像季绍明一样,守着破败的一机厂,当一辈子美术老师,可有可无,周而复始。这种日子如同温水煮青蛙,第一秒觉得可怖,后面人麻木了,反倒离不开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