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朱雀门了?”谢令殊再叁确认道。门口又来了传话的从侍:“殊郎君!赟郎君已在门口等候!让郎君起了便一同去建康宫!”
“走。”他朝陆宾然点了个头,来不及说什么,带着张峰谢饶出了门去。路上匆匆束了头发,接过左右拿着的外衫穿上。更深露重,今夜注定不能成眠。
谢溶久在深院,不得知外界情况。但今夜众人来来往往动静实在不小,远远地见着正堂灯火不灭,心生好奇就让知洗出去打听一下。
“阿姊,阿姊!溶姊姊!”谢渔含糊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她眯着眼睛,意识也是模模糊糊。梦游一般在前面走着,保姆与女侍怕惊了她,亦步亦趋地跟着。
“啊!”谢溶吓了一跳,她不是已经睡了吗?“你怎么不睡觉?”
谢渔抽了抽鼻子,带着倦意道:“我梦见发了大水,阿耶阿母回不来了。呜呜呜~”说罢,嘤嘤哭了起来:“我心跳的厉害。”
谢溶虽未说出来,其实她心中也跳的厉害。徐夫人说郎主加筑了院墙,又屯粮。这个行为在太平盛世根本不能够出现。再接今夜辗转难眠,耳边总是幻听地震屋摇,心中烦闷。
她搂过谢渔:“没事的没事的,你和阿姊一起睡!你过来了,惟小郎一个人么?”
“阿惟今夜仍在周阿姨那儿。”她眨着眼泪说道。
“娘子,娘子~”知洗也进了门来:“奴问了外间一个护卫,说是今夜宇宙大将军回来了,带着军卫过了朱雀门去建康宫了!”
怪不得心绪不宁,叁番两次听到此人的事迹。她还未见过,心中已生了胆怯。
“我们大郎君与殊郎君和王家的郎君,还有张娘子家都已经去建康宫了。”她说到谢令殊的时候,看了看谢溶的脸色,见她平静如常,继续说了下去:“都是夜半匆匆而去的。”
同一个宅院,外间灯火通明,行容匆忙。在西边的院子却静谧无声。
依次给叁清点上香烛后,谢惠念起了《太平洞极经》,他现在服食五石散的剂量已经小了许多了,身上依旧是燥热的。长须上有细密的汗水,眼睛由恍然慢慢复清明。
“极阴生阳,其国大昌。常而思之,不知死亡…”
“你儿子要去会豺狼了,你还在这里如云雾里!”一个声音怒喝道。
谢踞也是夜半醒来,看着谢令殊谢峤等人外出后,难以成眠。遣散了仆从,只带了一个提灯的贴身从侍进了西院。
他自回来几天了,归家当晚没有见到谢惠,后面几天,谢惠来给他问安,他也不见。只把儿子冷在一边。
他还在继续念着:“诛祸灭殃,正道日到…”
谢踞见他如老僧入定,气结心怒:“谢惠!谢惠!你怎如此不知好歹!!!”说着说着便嚎啕哭了起来。
此子降生的时候,祥云瑞兆,又正逢着前朝回光返照的繁盛时刻。世风崇尚佛道黄老,孩子很小的时候没有分别,年岁渐长,大儿稳重,叁儿机灵,这二儿,是人人称赞的随性潇洒。举手投足都是落拓不羁。
儿媳玢阳公主谦恭有礼,只是前朝的姻缘本来指给的是叁郎谢咏。新帝却把她嫁给了二郎谢惠。两人也是样貌登对,但公主父兄因着随性奢靡误国,她虽极厌恶二郎的生活作风,可也勉励接受规劝。只是二郎
谢惠被自己阿耶的嚎哭吓一跳:“阿耶有事如何不能好好说?”
“好好说?我还未好好说过你么?”谢踞由侍从扶着,指着鼻子骂起他来:“早说了这些东西是虎狼之物!陆道君都已经告诉过你了!佑真生出来不好养,公主殁了。那时候就让你不要服丹了!郑氏后来的那个孩子,都还未成形就没了!你!你!”
虽然是家事,但被毫不留情地撕扯出来,十分难堪。谢惠总算有了激动地情绪。
“可是我并不想成婚!公主与我相看两厌,郑氏也不是我非要娶来的!”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狠狠地扇到谢惠脸上。谢踞心中担忧着两个孙儿,又被这儿子气得不轻。一个气血上头,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