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轮廓上看,元皓牗偏着头看了她一会,再说话时,语气平静了很多:“初叁时,尤扬发现有人喜欢你,后来他又觉得你完全是个灭绝师太,根本不需要别人费什么功夫……原来是在害羞?这样也解释得通。”
“不是,等会,他说的这个人我压根就不认识,何谈害羞?”
“害羞只针对我?”
“……是的吧。”银霁隐约品出了一丝不对劲,“呃除此之外,当时你还有左右护法,我再凑上去岂不是、岂不是坏了你的好事……”
“你说韩笑和金惠媛吗?”
“哎?你记得这么清楚?”
这下倒好,平静的语气增添了一丝笑意:“那就是还有吃醋的成分?”
冷汗在银霁后颈上炸开,她下意识抛出一迭声的否认:“不不不不不,我只是想避免冲突,以前只知道藏起来,现在就不一样了,我在找一种磨合的方法……”
“嗯,理解。第叁层原因是你实在太不想失去我了。”
随着陈述句的落地,元皓牗半自助拆了两层套娃,发现烤鸡还剩点骨头渣。
深感自己放松了警惕,银霁知道空气中能抓住一些挽回颜面的方法,可她时刻记得自己正在哄人,暂且别扭地肯定道:“对,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啪!”细小却强劲的手机灯打在银霁脸上,审判开始了。
元皓牗还记着避开她的眼睛,却错误地认为当前局势倾向自己这边:“好,我重新问一遍,排除那些怪癖、愧疚、阴差阳错,银女士,请问你为什么要选择我?”
强硬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愉悦,至此银霁可以确认了,审判官的原谅来得更早,从提到尤扬开始,后半段全都是演技。
那么她也可以放下包袱、满嘴跑火车了:“这还用问?刚才你应该看出来了吧,因为我是个色情狂啊!”
审判之光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好,你是色情狂,那,那你——”审判官输就输在把信任延续到了这里,“那你还要用那种无聊的理由提出什么试用期!”
银霁抓住机会甩锅道:“这能怪我呀,放着93不闻不问,非要跟那7过不去的明明是你吧!”
手机灯熄灭了。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手机的主人又把脸埋进了手心里。
看着对面偃旗息鼓的样子,银霁后悔起来。面谈的坏处是无法撤回刚才的话,还剩一种补偿方法,就是说一些狗话的反义词。
“除了这个,因为你又可爱又好看,发起疯来很难拒绝,所以我就试试看咯。”
惊疑不定的声音透过指缝:“你说什么?!”
“我说你发起疯来,跟我的‘难搞’也不遑多让。”
“不是,我说前面那句!”
“前面?什么前面?好了,这趴先过,意思到了就行。”
“装傻是吧!”听得出元皓牗的咬肌在发力,“可以,以后跟你聊天要带录音笔。”
“那你这辈子也别想听我讲一句好话了。”
“小气鬼!不过,看你态度还算明确,你可爱又迷人的爸爸可以考虑考虑原谅你。”
千年儿子一朝翻身,身份到现在还舍不得摘掉吗!银霁刚想开口讥讽这一点,元皓牗又装腔作势道:“为此,我觉得试用期可以打个折,也不用太多,先减四年再说。”
“不要得寸进尺,莲藕精。”
“好。那就退而求其次,你把田茂陵和袁秋硕的微信删了。”银霁感觉到有人在透过指缝偷看她,“删一个都行,建议袁秋硕优先。”
“你还蛮懂‘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咧!”
“有问题吗,不然你的诚意体现在哪里?”
“在哪里都不在你的心眼子里!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你不是莲藕精,你是黄蓉做的一道菜,叫‘二十四桥明月夜’。”银霁是一点也不着急了,抱起胳膊,从容不迫地说:“这样吧,你不想要试用期,那就打个99折,直接判你不通过。”
敌方油盐不进,元皓牗只好给自己找台阶下:“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喜欢放狠话,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
银霁像撕掉保鲜膜一样撕开他的手,仔细摸摸脸:“我看看……什么嘛,根本就没在哭!”
“怎么会哭呢,我快要泪尽而逝了。”元皓牗就地一躺,沉痛地控诉着。
“别逝啊,我再灌你一口,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依言,元皓牗俯下身,把耳朵凑了过去。他还保持着一点含蓄的距离,银霁摸索一番,找到他的后脑勺,用力往下一压,把那块最软的脸颊肉怼到了自己嘴上。
刚才的谈话把嘴皮说干了,加上最近天气干燥,分开时,一点皮肉都没嘬起来,在银霁的标准里,这还不算仪式完成。于是,对抗着那个后脑勺相反的力道,她又把嘴唇送了上去,再狠狠拧了一下。
这一回空气抽得比较多,达成了理想中的气压差,拉丝大成功,银霁满意地放开了元皓牗——后者连退几步,石化在原地。
从皮肤感受到的体温判断,今天晚上对元皓牗来说确实稍显酒池肉林了,希望他能撑住。好在他底盘稳,没有坍塌在这个黑暗的小巷中,脑袋里多半是一团浆糊,声带还能保持震动一段时间:“哇,哇?!我……你!难道这是——初吻?”
这群男生怎么回事啊!银霁无奈道:“你也觉得亲脸算吻?”
要命的是,除了声带,元皓牗的联想能力也保持着运作:“‘也’?还有谁这么觉得?”
今晚是坦诚局,所以,尤扬的生命进入了倒数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