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开这点,往后一日,无论他出现在哪儿,傅云娇有意无意地,总能找到理由,避开他去到别处。
蒋勋有种直觉,傅云娇在故意疏远他。
而且这疏远的源头,很可能和他醉酒那夜有关。
这一日,出了晴,冰雪消融,气温降到北城十年以来的最低点。
明天就将解封,物业为了表示庆贺,早早在每院门口挂起红灯笼。
关姨和老李会被社区派车送回,傅云娇想着,他们这次也是被折腾够呛,回来得好好休息下,于是清晨起来,便开始给屋内做大扫除,一刻不得闲。
打扫完全屋,已到正午,日头晃到额顶。
傅云娇刚坐凳子上歇下,脚边拱过来肉丸子,他伏在她腿底,心甘情愿地充当脚垫。
傅云娇低头,瞄了眼被她养肥一圈的体格,笑了笑,起了个念头。
她找来软尺,照肉丸子的头,肩,颈一一量下去,记下数字,又抬起他左右爪,量了圈臂展。
新年总得图个新气象,肉丸子和他们待久了,也算是一家人。
傅云娇量完他的尺寸后,蹲下身,揉过他耳朵。
肉丸子哈哈惴气。
长时的雪霾让肉丸子毛发蒙了层泥灰。
傅云娇捏它耳朵想,不如趁天气好,把肉丸子也给洗洗干净吧。
他们在后院,置了个大木盆。
傅云娇烧了两壶热水,冷热兑好后,把肉丸子抱进木盆里。
她没洗过大型犬,原以为是件容易的活,可真等肉丸子毛发打湿,才发现他居然是个实心的
好在肉丸子脾气憨,卧在水中,不吵不闹,安静享受傅云娇的“搓澡服务”,没过一会便呼噜阵响。
小也在旁帮忙,搓揉泡沫,给肉丸子尾巴摆出形态各异的造型。
雪化天明,绿枝重现,远山远景湿润润,水淋淋,绿蓁蓁,落在眼底让人心情愉悦。
傅云娇和小也边谈天,边玩笑,不知不觉过去一小时,太阳往西慢慢倾斜。
傅云娇洗净浮沫,让小也陪着肉丸子在阳光下烘烤。
她拎起水瓶和零碎物件,收拾回屋。
绒毛落了满身,傅云娇去浴室,掰开龙头,清洗两颊,脖颈。
正泼水时,蒋勋出现在她身后。
其实即便混了水流潺响,他拐杖点地的声音,远远地,傅云娇也听得清楚。
她迟迟没抬头,将脸搓了一遍又一遍,心底盼着蒋勋晃去其他地方。
可惜蒋勋的拐杖声断在她背后,傅云娇等了片刻,抬起头,关了水闸。
蒋勋无声无息,倚在门上,正对镜子里的她。
清水冲过后,傅云娇肌肤更显白,她看了眼蒋勋,扯下手边毛巾,一言不发地擦干水渍。
蒋勋低眼,凝地砖花纹。
气息流转,蒋勋忽然站直了身子,对她说,“傅云娇,我们聊下。”
傅云娇擦拭的动作滞了两秒,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坦白说,对傅云娇而言,她和蒋勋的交情不过是比陌生人近一步,又比熟人浅一截。
她此前对蒋勋之所以回避,不仅是想避开那晚尴尬,也是想等关姨他们回来,彻底不用再担起照顾蒋勋的责任。
傅云娇心里很明白,她是不可能在这长久干下去的。
既如此,有些事,何必非得挑到明处呢。
她轻轻呼吸,把毛巾攥在手中,扭过身说,“您想聊什么。”
蒋勋淡淡道,“聊那天的事。”
“那天什么事。” 傅云娇决定装傻到底。
蒋勋沉了沉气,他要把话说清楚。
“我喝醉的事。”
“哦。”
“我问你,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有吗,不知道,不记得了。”
“没有吗?”
“有吗?”
“傅云娇。” 蒋勋又恢复了那股劲,他不爽傅云娇和他打哑谜,直说道,“我要是那天说了什么话你别放心里,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