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在医院醒来已是叁天后,睁眼后的第一感知就是渴,渴得仿佛喉咙都被火燎过一遍。
待到意识逐渐清晰,他才感觉到全身的剧痛与僵直,随即昏迷前发生的一切也重回记忆。
他记得那时自己正要踏进那栋旧楼的时候犹豫了,因为想起了张优尔,一冲动就转身想要回去找她,然后……
——对了,优尔。她人呢?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许慎一个激灵就想要坐起身,牵动了背部和手臂,随后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他不禁闷哼一声又倒回了床上,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是趴着的。
这时耳边一个温柔又清泠的声音传来:“别动。”
他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人,费力地转头从声源处看去,果然是张优尔。她本来站在床尾处的窗前,此时正走过来。
“优尔……”许慎开口唤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厉害。
“总算醒了。感觉怎么样?”张优尔坐到他床边,低头问他。脸上却没有多少应有的那种庆幸激动。
许慎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后却道:“……你还好吧?”
他已经隐隐意识到当时应该是发生了爆炸之类的事故,那么大的动静,只怕前面宅子里也会受到波及。他上下打量着张优尔,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
张优尔怔了怔,摇头淡笑道:“还是多关心下你自己吧,都这副模样了。”她看到他干裂的嘴唇,转身从床头柜倒了杯水一点点的喂给他,动作温柔又细致,嘴上道:“医生说你背后烧伤很严重,手臂和腿还有肋骨都有骨折,还有……你右手的神经也伤到了,所以别乱动,医生马上会过来。”
话音刚落医生就进来了,给他做了一番检查,结论也和张优尔刚才说的差不离,只是烧伤和骨折都还在其次,右手神经的损伤却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今后他这只手可能都无法如常人那般使用自如了。
“已经算不错啦。”主治医生是医院院长,跟他们家交情很深,说话也就带了几分长辈似的劝慰:“好歹捡回一条命,你父亲和弟弟……唉,节哀。”
许慎心头剧震,脸上却做不出任何该有的表情,只能呆滞地点点头。护士过来给他打了一针止痛,他撑不住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之后的几天,他都在病床上度过,张优尔每天都会过来陪他,等到他终于恢复一些能坐起身的时候,对那晚的事也弄了个明白。
那晚旧楼确实发生了爆炸,随后引发了火灾,好在波及范围不大,刚刚好只控制在了那栋楼内,只是因为位置在山上,消防车开上来花了些时间,等到达的时候小楼也烧得只剩框架了,有一整面墙还坍塌了下来。
许惇的尸体就是在那面坍塌的墙下挖出来的。而许书瀚的尸体已根本找不到完整的,只在周围各个角落搜集到了零星的一些碎骨肉块,警方推测事故发生的时候他应该正好就在引爆点的近处。
而许惇应是被爆炸后的气流喷飞到了屋外,又被外面倒塌的墙掩埋。
总之,现场极其惨烈。
至于这场爆炸事故的原因,警方最终给出的结论是房子里电路老化,再加上受潮严重,而许书瀚当晚在房子里又用火不慎,烧到了电线,于是就引起了爆炸。
这个结果不可谓不草率,然而官方最后给出的就是这样的定论,至于现场是否还有其他发现,以及各方面调查的后续进展,一应消息都讳莫如深。
当然这个结果并不会让外界满意。事故发生后,外界也引发了极大的动荡,新闻媒体纷纷出动,民众们也议论不停,什么豪门恩怨政界阴谋,一时间各种猜测流言甚嚣尘上。
而在这样的冲击下,许家的情况也岌岌可危:掌权人横死,继承人重伤,负面传闻一堆,股价一路下跌,市值以亿为单位地蒸发……
就在许家群龙无首且乱作一团的时候,许书瀚目前仅剩的孩子,那个一向只知道吃喝玩乐发神经的许照怡竟做出了惊人之举,她拿着象征许家掌权人的信物印章走到了台前,承担起了一应事务,并在做出几项重要决策力挽狂澜后,得到了许家几位元老的支持。
而许慎得知这些时还待在医院,他现在恢复了一些,已经能坐起身在报纸或平板上读一些新闻消息。
“这……怎么可能……”他看完关于许照怡的新闻报道后,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张优尔。
“为什么不可能呢?”张优尔随性地笑了笑,松弛地靠在椅背上点燃了一根烟:“现在这样的形势,能上位的也只有她了吧,况且她做得不挺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