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怔了怔,他摇了摇头:“我杀了许多人,已经分不清为何这么做。只是那时很想你,很想见你。”花锦:“不后悔吗?”沈昭吻了她一下:“不后悔。”他终于把沉闷的回忆拨开,找到了那个明艳的花锦。她依旧爱笑,比从前更活泼,说话不着调,做起事来却样样出色。那一场血淋淋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冤魂不再叫嚣,沈昭吻着怀中的人,有了对抗一切的勇气。他苦了半生,终于换来甘甜。沈昭怎么都吻不够,在她耳边喃喃:“我爱你,窈窈,再与你相遇,是我这一世存在的最大理由。”他从前不信命,不信佛,不信爱。命运让他千疮百孔,让他封闭自己,整日活在痛苦与忧郁中,神佛却宽宥了他一次,让他重新遇到花锦。于是,他摆脱命运,深刻地相信世间的美好,义无反顾地爱她,挣脱虚妄,不再渴望以死换解脱。作者有话说:后面还有一些些 番外3花锦又折腾着要问前世的八卦, 沈昭没辙,连哄带骗让她乖乖躺了回去。沈昭刚有了睡意,枕边的人又嘀咕:“我有些睡不着。”沈昭原本没想着故意折腾人, 奈何她说个不停。他俯身将她压下去吻的时候,花锦一瞬噤了声, 等他亲够了,掌心又贴着她的腰摩挲,花锦连忙抬手发誓:“我不吵你了。”“晚了。”“郎中说你不能再劳累了。”花锦认真地编了个谎。房中只有微弱的月色映进来, 花锦看到沈昭眼底炙热的欲望, 僵了一下:“明日要赶路。”沈昭干脆来堵她的嘴:“说了,晚了。”又是荒唐混乱的一夜。花锦再醒来时,腰酸腿软, 总觉得别扭, 心中有悔恨, 唾弃自己意志不坚定,下定决心今天都不与沈昭说话。门被敲响, 花锦木着脸, 都想好了这么晾着沈昭。没想到添云和萤雨探头进来,看到她以后先撇嘴, 脚还没迈进来, 眼泪就淌了下来, 花锦心中一阵酸涩, 连忙撑着坐起来,一手拉一个带了过来。沈昭猜想她们有私话要讲, 左等右等不见出来, 敲了敲门, 半晌都没人应。沈昭蹙眉, 又等了一阵子,还是没人搭理,他轻轻地推开门,只见花锦左手搂着添云,右手还忙着为萤雨擦眼泪。这模样,总让沈昭觉得怪怪的。添云和萤雨过得很好。生意兴隆,有了银两傍身,不再服侍人,添云还遇见了心上人,不久便要成亲了。花锦为二人欣喜,临走时,又给二人留了一笔银子。京城还是不宜多待,花锦没再等着添云成亲,她实在怕了添云和萤雨的眼泪,与她们告别过,商量好了下次再见,匆匆就走了。花锦带着沈昭从商路再出城,天已经黑了。沈昭跟在她身后,忽然问:“蓟州的小倌好吗?”花锦正记挂着添云和萤雨,走的心不在焉,也没有细想沈昭的话,下意识应了一声。这一声应完,花锦才顿了顿,偏头看着沈昭沉郁的脸色,慢吞吞问:“我说方才是无心之失,没听清你说的话才应了,你信吗?”沈昭不理她,走了两步才问:“他们好,还是我好?”花锦失笑:“这是哪门子问题?”沈昭却牵着她的手,硬让她答。花锦起了逗弄人的心思,故意装出一副思索的模样,她的犹豫让沈昭心里一紧:“骗我都不行吗?”沈昭欺身上前,直把她的连退几步,沈昭俯身问她:“说,沈昭好。”花锦:“怎么,耍无赖?”沈昭偏头,拽住了要躲开的她,轻轻地吻在了她上扬的唇角:“不能耍吗?”祝绻就是这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赶过来的,他从听到沈昭回京的消息就在哭,一直哭到客栈,添云却说沈昭已经走了。祝绻坐在客栈的榻上沉思片刻,这才拉了几个贴身侍从追了上来。他哭得不能自已。沈昭一直是他最好的兄弟,京中有太多人嫌弃他,说他不务正业,心术不正,许多人等着看他热闹,除了他爹娘,只有沈昭不烦他,教导他,真心盼着他好。比起让沈昭得到滔天的权势,祝绻更盼着他万事顺心如意,所以沈昭决定假死离京,只有他举双手赞成。没想到沈昭这么狠心,一走了之,再也没与他通过信。祝绻气愤又激动,想象了很多种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想到这种——沈昭把传闻已死的燕王妃抵在树边吻,二人脸上都洋溢着甜蜜的笑容。侍从轻声说:“公子,咱来的好像不是时候。”祝绻脸都木了:“废话用你说?”
花锦听到那边的动静,下意识就想捂沈昭的脸。沈昭贴着她的掌心蹭了蹭:“别怕,是祝绻。”这地方不适合说话,一行人又走了一阵子才寻到一家客栈,偏僻了些,胜在人少,茶也干净,花锦走得筋疲力尽,没再等沈昭,早早睡下了。沈昭与祝绻在外谈了许久。祝绻想跟着沈昭一起走,他张开五指,给沈昭细数自己的优点,想说服沈昭。看着祝绻认真的模样,沈昭恍惚想起上一世,祝绻也是这样立在他面前,细数沈昭的罪责。当时二人都有执念,听不进去对方说的话,无法站到对方的立场设身处地的想,因此分道扬镳,再也没有从前的情义。前世的沈昭偶尔会梦到一些痛苦又难熬的长夜,祝绻鬼鬼祟祟抱着几坛酒跑来,与他说:“别这么沉闷,没什么是醉一场解决不了的,来,喝!”为了助沈昭得到皇位,祝绻差点把命丢了。朝野上下谁不知他只听沈昭的话,虎视眈眈的人动他没商量,先让祝绻背了些罪名,趁着沈昭离京时捉他下狱。幸亏沈昭赶回来的及时,疏通了许多关系,保了祝绻一条命。祝绻一个矜贵的小祖宗,在大牢里吃不饱穿不暖,被人刻意折磨过,瘦成了皮包骨,灰头土脸的出来,满身是伤,右手指头被折断,从此不能再潇洒自在地端酒杯。沈昭愧疚的不敢见他。祝绻却毫不在意,甚至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下我们才是真正同甘苦共患难的好兄弟!”沈昭下定决心自己拔掉身边的软肋,于是他疏远了祝绻,给花锦递了休书。前世的决定,如今看来是多么的愚蠢。祝绻说了半天,说的口干舌燥,抬头一看,沈昭不知在想什么,祝绻两眼一翻:“我说沈瑾瑜,你要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死给你看信不信?”沈昭回过神来,轻声说:“这些年来,多谢你。”祝绻嘴角一抽,猛地退后一步。不怪他害怕,实在是沈昭这些年冷淡的过分,一般有这种举止,就是要出损招了。沈昭也反应过来,他拍了拍祝绻的肩膀:“你不必跟着我,洛州的生意我交给王漓了。”祝绻一惊:“什么!?”祝绻还想拉住他再问,沈昭又说:“我想在她身边,无论去哪。过了今夜,你就快些回去,别让祝伯父等急了,没了我的照料,小心他揍断你的腿。”祝绻眼眶一红。沈昭:“若有事,你递信给王漓。”“瑾瑜,我还能见到你吗?”祝绻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沈昭不善言辞,更不想骗人。若无今天的意外,他不会再入京,机缘巧合梦到上一世,他对京城的厌恶更深了几分,恐怕此生都与京城无缘了。沈昭思索片刻:“窈窈与添云萤雨约好了下一次见。届时你随她们一起来。”夜已深,沈昭怕回去太晚,又与祝绻说了两句,匆匆赶回了房。花锦已经睡下了。沈昭深刻记得昨夜的混乱,怕惹醒她,让她想起来,干脆在桌边坐下,打算枕着胳膊将就一夜。明天她瞧见了,说不定还能心软一些。沈昭越想越值,他也累了,昏昏欲睡时,听见身后的人问:“你还折腾什么呢?”花锦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以为沈昭还在忙,随口一问,没想到沈昭连忙吹灭火烛,三步并作两步过来:“这就睡了。”花锦一瞬清醒,刚想与沈昭算昨夜的账,他已经挤进了衾被里,一手揽着她,不听她说话就要闭眼。花锦木着脸问:“你自己没衾被?”沈昭喔了一声,坐起身来磨蹭了一阵子,没打开另一张衾被,他打商量:“你的暖和。”花锦强忍着踹他的冲动,她困了,不再与沈昭玩闹,催着他也躺下。沈昭如愿以偿抱到了人,心里满满当当的甜蜜,很快就入了梦乡。辗转几个月,再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初秋,镇上的晴空瓦蓝,树叶已经染上了新黄,酒坊酿了新酒,生意愈发红火。鱼鸢看着姗姗来迟的花锦,哭的稀里哗啦。花锦这次走得实在久了些,镇上的人都以为她不会回来了,早些时候还为魏玿云惋惜过,魏玿云不想花锦陷入流言蜚语中,与邻里说了他们假成亲的事。花锦为他娘亲操办了丧事,还给他安身之地,什么也没贪图,怎么瞧怎么大义。镇上又为她的离开惋惜。花锦一路上回来,与许多人打过招呼,她正意外着,就听鱼鸢说了事情缘由。花锦赶回来的巧。贾圆宝与鱼鸢好事将近。花锦连忙撺掇起来。酒坊挂上了新红。花锦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沈昭日日夜夜盼着她回来,盼不到,干脆与她分路置办新娘子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