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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1 / 2)

我坐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宽敞的卧室没有点灯,只有皎洁的月光微微照亮了屋内。

我听见身後传来动静,有个人正朝此处走来,脚步沉稳缓慢。门被推开、又被阖上,那人往前两步便站定不动了。

我却一丝警惕不安都没有。

一道男声打破了寂静,「你还是想不起来吗?」他的声音很好听,醇厚优雅。

我转头看向他,或许是因为屋内昏暗,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隐约看出他身姿挺拔修长。但他的双眸却清晰的烙印在我的脑海中,一双饱含忧伤、又历尽沧桑的眼眸。

我默默的看着他,思忖片刻,而後摇头。

他无奈的苦笑,「这样啊……我知道了。」虽然声音很苦,但他的眼中却蒙上一层温柔,「那……你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吗?」

我是谁?我不就是我吗?

……总觉得,好像被无数次的问了这个问题。

我的沉默已经给了他答覆,「还是没想起来吗……?」

他明显失望着,「没关系,我会等你的。」浓厚的惆怅和忧伤也感染了我。

为什麽会如此悲伤呢?甚至隐隐有着酸涩的哀凄和锐利的疯狂。

眼前的场景有了些微改变,房间变得明亮,一个nv人的虚影站在我的床边,而那个男人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那个nv人打扮jg致,yan丽的妆容和名牌服饰都用心搭配。

她憎恶的看着我,语气尖锐,「凭什麽?你凭什麽住在这里?」

我不以为然,淡淡地回答她,「何必生这麽大的气呢?」接着轻啜一口红酒,嗯……他特地准备的就是不一样,这种令人陶醉的香气啊……。

我似笑非笑的说,「反正我也不过就是这样,等哪天他腻了,就会把我丢掉了。」语气轻松,阐述着一个简单易见的事实。

nv人的愤怒缓和了下来,她疑惑的喃喃,「是这样吗……?」

我还来不及回答她,一个男人的声音cha了进来。「你说什麽?」

那个男人走到我们之间,但他连看都没看那个nv人一眼,只铁青着一张脸、表情y鸷的盯着我,「你刚刚说什麽?」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我眨眨眼,「我说,等你哪天腻了,就会——。」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你住嘴。」他拽着我的手腕,力气大得让人发疼,但我只能愣愣的看着他,「你怎麽能、怎麽能……。」

他大概是怒极,嗓音哽咽发颤,「你把自己当成什麽东西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为什麽呢?

为什麽要这麽生气?

我说的也不过是事实,被喜ai、被抛弃、被温柔相待、被残忍以对,本来就是这样。

我只不过是暂时的玩物、一时的新鲜感。为什麽要流露出这种神情?像是真心珍视我、心疼我、在乎我的神情?

我不懂。

但是我知道,

拜托、

不要、

如此真心待我。

一眨眼,所有的虚景消失,又变回原先那个y暗的房间。

他静静地站在那,从来没有离开过。就那麽一直看着我。

我听见闹钟响起的声音。

原来是在做梦啊……。

那麽,该醒了。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麽,突然上前拉住我的手,「不要走。」浓浓的不舍和苦涩,「再待一下吧……再一下就好。」

我没动,心里突然有种异样感,一种有什麽被触动的感觉。

好难过、好想哭。

有一种我也舍不得的感觉。

他慢慢的松开手,语气坚定,「我,不会丢下你。」他扬起一抹微笑,倾尽一生温柔,「你要好好的。」

睁开眼,不知何时已然泪sh了枕巾。

「那边的河有一位悲伤姑娘,

如果你有什麽伤心事,

就到河的那边说一说。

河会听,河会流,

河会把你的悲伤都带走。

那边的河有一位悲伤姑娘,

如果你有什麽伤心事,

她会从河的那边走来。

她会听,她会懂,

她会把你的心碎都看透。」

——

我睁开眼,一片灰蓝的天填满了我的眼帘;我像是融在水里的一抹意识,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随波逐流,在冰冷湍急的河水里摇摇晃晃,奔向不知名的地方。

河水理应是无味的,但我觉得自己心中充满了苦涩。

破碎的画面随着水花时不时的侵入我的意识。

丧失ai妻的男子、在冰面上行走却意外溺毙的军队、小产的妇人、被婆家nve待的nv子……混杂着各种不尽相同的悲鸣啜泣,萦绕在我的心头。

陌生的歌谣传入我的耳中,我突然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手和脚、眼和口,从河水中坐了起来。

我从岸边开始走,走过不知名的小村庄,看见了那被婆家nve待的nv子,正在忙着替家人晾晒衣物;她的神情平静淡然,但我却看见她袖口没遮仔细的伤疤。

我走过附近的小镇,看见了那小产妇人一张脸微白,穿着jg致高雅、被人细心伺候着;她含笑和众人寒暄,气度雍容,但我却看见她眼底的憔悴和空洞。

我走过热闹的集市,美丽的双胞胎姐妹作为噱头正x1引众人的目光和讨论。

「双生子啊?长得挺漂亮呢。」

「舞跳得不错。」

几个男人正谈论着。

但我却看见她们疲倦又隐忍压抑的目光。

我走过暗巷,一个少nv轻轻牵住我的手,她低着头,看不清面容;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突然觉得自己又是sh漉漉的,再一次融进了苦涩带咸味的水里。

少nv的啜泣将她的故事娓娓道来,熟悉的歌谣又在我的耳边响起。

「那边的河有一位悲伤姑娘,

如果你有什麽伤心事,

就到河的那边说一说。

河会听,河会流,

河会把你的悲伤都带走。

那边的河有一位悲伤姑娘,

如果你有什麽伤心事,

她会从河的那边走来。

她会听,她会懂,

她会把你的心碎都看透。」

少nv的声音和潺潺水声一起传来,恍惚的像在天边。

「悲伤姑娘,请你听我说……。」

原来,人们称我为悲伤姑娘。

周四的午後咖啡馆,客人不多,咖啡的香气和柔和的音乐让人感到放松。

我手里捧着一杯热拿铁,缓缓升起的烟雾轻扑在脸上。

目光迎上对面坐着的男人,虽然很陌生,但我仍尽量自然的对他露出微笑。

他有点年纪了,已过不惑的他或许正值男人最好的时光?

他长相普通,收拾得整齐乾净,没打扮得特别正式。

不过我很满意,没什麽好挑剔的。

他主动和我聊起来,一来一往间,两人都对彼此还算满意。

「你为什麽会想做这个?」他问。

这个问题,我想算是必问的吧?每个的人的选择背後有千百种故事和原由,这确实令人好奇。

我为什麽会选择这份工作呢?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不过脸上的笑意真诚温暖许多。

「我曾经过得非常痛苦。」回想起那段迷惘的日子,我有些怅然。

「身边许多人都告诉我,虽然现在很痛苦,但有一天会变得幸福的。」

「我也是从小听着先苦後甘这句话长大的吧。」

我喝了一口咖啡,微甜和酸苦融合,像现在的我。

「然後有一天,我突然很害怕。」

「谁知道我什麽时候会si呢,也许我明天、下一秒,就有可能会失去x命。」

我苦笑,「那我是不是这一生,都过得充满痛苦呢?」

「所以我逃了。」我看着他,目光坚定却清澈。

「我这时候才开始认真生活,朝着我想要的目标努力前进,做我想做的事情、过我想要的生活。」

「而不是其他人认为好的生活。」

「我不想再傻傻等着那个所谓的幸福降临,日复一日在迷惘中痛苦挣扎。」

「我想要现在就活得快乐。」我对着他灿烂一笑,盛若骄yan。

那是我的快乐、我的自在。

典礼上,年近六十的赵牧仁西装笔挺、意气风发,挽着b他小整整三十岁、身材曼妙的年轻nv星,并肩而立。

她一袭大红坠地礼服,将傲人曲线和美yan容颜衬托得无懈可击。

这一幕引发众人热议,闪光灯此起彼落,格外热烈。

资深男演员赵牧仁在公布离婚消息过後没多久,便和nv星谢依涵传出绯闻,而此时两人亲密合影,更是掀起轩然大波。

次日不乏这样的标题:「大方认ai?赵牧仁与谢依涵携手出席昨晚活动。」

「离婚真正理由曝光?两人暧昧早已有迹可循。」

网路上更是一片热闹,「天底下果然没有多少男人受得住诱惑啊!」、「谢依涵应该本来就是小三吧?只是以前藏得好而已。」、「藏得好吗?根本超明显吧xd」

而我这也没闲着,采访记者纷沓而至,就好奇我这个男方前妻兼nv方前辈作何感想。

至於我的感想嘛……。

事情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依涵那时还是刚出道没多久的新人,x格就像她的外表一样,外放、大胆,而她的伶俐机敏也十分讨喜,我们几次接触後稍微有一点交情。

我和牧仁都是圈内人,大家自然容易彼此认识,时间一长,很难不发现依涵对牧仁的心意。

她的喜欢不像一般小nv生,害羞、悸动什麽的,反而很内敛。

记得有一次,牧仁和我一起出门吃饭,依涵知道了,那天她就在同间餐厅吃晚餐;但她也没做什麽,就只是遇到了、打声招呼,然後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饭,也没趁机过来攀谈、甚至没多看我们。

当然也曾经焦虑过、不安过,但牧仁每每总能让我相信他。

他就是这样温暖又让人安心。

有一次,我恰好和依涵私下独处,我问:「这样你也觉得有意思吗?难道你没想过要做点什麽之类的?」我一半也是出於好奇,毕竟被ai情冲昏头的人多的是,她年轻貌美,难道就真没想过什麽吗?

依涵正对着镜子涂上口红,x感的玫瑰se,非常适合她。

「我啊,是真的很欣赏心蕙姐,所以才不会傻得把我们三个人都弄得乌烟瘴气的。」

「不过如果是换做其他人,我才不管呢,喜欢就出击罗。」

她笑了,无b明yan动人。

那瞬间我想,这大概就是由内而外的自信吧,连感情方面都如nv王一般,自己主宰。

但我其实不是像她那样的nv人。

节目上的侃侃而谈,镜头前的从容、端庄、优雅,那个知x成熟的nv子其实是假的。

寝室里亮着暖h灯光,纯白蕾丝窗帘遮蔽窗外景se,温馨jg致的空间让人放松。

我和牧仁并肩躺在床上,盖同一条被子。

盯着天花板一阵子後,我才轻轻开口:「牧仁。」

「我又烫伤自己了。」

他像被我这句话烫到一样弹了起来,直接拉住我的手,眼里的惊惶担忧毫不遮掩,「……我可以看吗?」

我看着他,有种想哭的冲动,却面无表情的摇头。

他缓缓松开手,拿起一旁的枕头,抱紧。

我知道他很难过,但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同样情节重复上演,无数次,一次b一次更沉重。

我的生母是给人家做细姨的,或许是生下我之後身材剧变,或育儿不易又无人t贴,处处看我这个nv儿不顺眼,幼时便在打骂折磨下度日。

因缘际会之下,踏入歌坛,成了她的摇钱树;也在接触到更广大的世界後羽翼渐丰,最终挣离她的掌心,飞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但始终忘不掉那段日子,尤其在事业不如意时,整个人跌进恐慌里,拼了命的强迫自己更好。

加上种种压力,我的jg神状况早已出现问题。

崩溃尖叫、歇斯底里还算轻,家里的摆设、家具不知道被我摔坏多少件。

虽然不会伤人,却无法不自伤。

在ai我的人眼里,变成深沉无力的难题。

即使如此,牧仁依旧没有离开我,陪伴我一直走到现在,我们的家里没什麽易碎物品,尖锐的东西他都替我仔细收好,甚至定期陪我去捐血,代替自伤来抚平我心中的狂躁。

但还是无法完全杜绝。

我看着他痛苦的神情,沉默良久後轻吐一句,「牧仁,我想……」

「我们离婚吧。」我说得很平静,很轻松,而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没等他组织完语言,我轻轻地说:「我们都太累了。」

「我ai你。但也许把空间还给彼此,各自好好走下去,会是更好的选择。」

「我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患病的人很艰辛,但陪伴於左右的人又是怎麽样的呢?

他们站在较正常的那边,不停的被我们消耗,说错或是做错什麽时,还要承担多余的自责,变得小心翼翼。

而患病的人越是着急想好,越是顾忌身边有人,有时是动力,有时则会逐渐窒息。

没办法掌握的平衡,没办法正确的去ai,彼此拥抱却彼此磨损的关系,终究还是被我选择放开。

牧仁那晚抱着我,痛哭许久。

紧紧的、紧紧的拥抱,让我知道我们的心还向着彼此。

但他的热泪和我无法掀起波澜的表情,无声之中已经画出结局。

最後我们还是离婚了。

衷心冀望对方能走上更好的人生,和平的、分开了。

後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就是这样。

男离婚nv未嫁的,依涵大概一听说我们分开,就再无顾忌的主动出击了吧?

我想她不在乎被妄加揣测,就像我也是。

当记者问起我的感想时,我说,希望他们幸福。

我是真心的,虽然不见得有多少人知道。

优美的旋律、浮夸华丽的水晶吊灯,我身处一场盛宴之中。

我坐在一张华贵异常的椅子上,手里还有一杯盛着红酒的水晶杯。

我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感受着那些或远或近的目光。

一个男人感叹地说,「美丽的东西总是在占有的过程中受到损害,最终失去了光泽。就像是注定失败的结局,只能在过程中带给人一点欢愉。」

「最後,还是会坏掉。」

他目光投向我,嘴角挑起,「但是,她不一样。」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我身上。

「她本身就是残破的,却能够残破的那麽美丽。」他微微眯起眼,十分愉悦,「很矛盾,却又平衡的恰到好处,如此完美,可以维持永恒的完美。」

我没有看他们,将目光移到一旁的托盘上,上头摆着的不是美食点心,而是灿亮的珠宝首饰。我随意的挑拣着、把玩着。

人们的声音变得像是从远方支离破碎的传来。

「她那麽清纯、又那麽fangdang。」

「那麽高洁,又那麽肮脏。」

「她平静又汹涌。」

「她温和柔软,却又凶残锐利。」

「她令人喜ai。」「令人惧怕。」「令人si生不能自己。」

「她馥郁芬芳,又让人餍不知足。」

「让人想要臣服於她。」「又想要征服她。」

「让人想要疼惜她、呵护她。」「又想要蹂躏她、摧毁她。」

「她是疯子。」「是美人。」

「是我们残败恶劣的神。」

yan光穿透一整排的玻璃窗,洒落在整齐的课桌椅上。眼前的黑板空荡荡,这是一间陌生的教室。

我看着座位上的其他人,我对他们的称呼不是「同学」,而是「队友」。

为什麽呢?我不知道。

一个男人站在外头的走廊,嘴唇一张一阖的,似乎说了些什麽。

「改变……资格……人选。」我依稀听见了几个零碎的词汇。

几个队友纷纷嚎啕痛哭,我突然知道为什麽了。

那个男人擅自更动资格赛的规则,甚至大幅删减晋级名额。简单来说,我们要存活到下个阶段的机率更渺茫了,而我们接下来很可能不再是队友,而是敌人。

我想也不想的冲出教室,终於在楼梯转角追上那个男人。

他有着狭长的一双眼眸、眼尾上扬,眼中迸出一道令人感到窒息的锐利目光,像是一只优美的玉面狐狸。

我愤愤地对他大吼:「你为什麽要这样做?!」

他一手摩挲下颔,饶富兴味地看着我。

半晌,他开口,「你若是能在这场资格赛存活、成功晋级,我就告诉你。」他的声音清冽如冷泉,十分悦耳。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待命,没多久,资格赛便开始了。

窗外开始出现大量人影,他们手上拿着各式武器,其中大多数人的火力都朝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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