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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甜点(1 / 2)

皮夹丝毫没有变薄的迹象。

……这当然不可能。

由於手机的电量没有改变,我因此抱着些许的期待来回检查了好几次皮夹。可是无论是纸钞还是零钱的数量都没有违反数学的法则。花钱毫无疑问地是减法。

说是这麽说,物价倒不至於让我感到心痛。

纵然失去了相关记忆,不过直觉还是依然能jg确地告知我的手指「结帐时该拿出多少个y币、钞票」。如果恢复了记忆,我甚至觉得自己原本是个时常出国旅游的人,才能拥有如此的直觉。

或者是个守财奴。

但无论是哪个,我身上的现金是足以让我无忧在港口度过一个月的。而且即便钱花完了,也不至於饿si。

更何况露宿街头在这里并非丢脸的事情。港口虽然聚集了大量的难民,却没有人从事乞讨。只要缺乏si亡紧追在後,所谓的穷困,就纯粹地变成了一种生活方式。

每个人都拥有无尽的时间,所以生活步调全都慢吞吞的。

富有的人只是花费较多的时间汲汲营营,穷困的人则是将较多的时间从事赚钱以外的休闲。也不曾看过富者压迫过贫苦人家,毕竟毫无威胁的筹码。

真是不可思议的地方。

即便耗尽钱财,也总有活路。

毕竟底线是无尽的生命、无尽的思考。

我隐隐约约记得一些自己在来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那里还存在着某些束缚。例如狂风暴雨,例如闲言闲语。

甚至会觉得,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会不会是拿记忆当成了门票呢?

虽说失忆,内心却意外踏实,我想可能是遇见了nv孩的关系。

我们接下来去享用了好几种各国风味的小吃。我听着nv孩以稚neng的嗓音讲解各国的简历,做着身处另一个国家的想像。

「傍晚……这是傍晚了吧?」

在水上城市游荡许久後,我发现肌肤染上了温暖的橙se,於是扭头望向海平面。

稀疏的雨滴折s店家招牌发出的霓虹光,光点随後落在我的手掌上。

我感觉自己会喜欢上这座城市。

这里能看见海。

生命恰巧来自於那里,即便找不到任何资料我也如此确信。

卷起历史气息的落日余晖不断积蓄在眼角里,我完全舍不得推掉那gu温热的感觉,只好稍微扬起下巴,假装在观望街道的招牌,物se今天的晚餐。

「晚上了呢,真期待啊!」

nv孩开心地跨大步伐引领着我,白布丁则是蹦蹦跳跳地绕着她转圈。

他们连留下的足迹富含着生命力。

我於是拿起手机,拍下他们的背影。

目前的电量,百分之五十九。

「电视、饮水机、冷气……应有尽有呢……啊,弹簧床!」

nv孩随手将房间的钥匙扔在床头柜,接着整个人扑向旅馆的双人床。

白布丁则让前脚攀附在床沿,观察我们的表情,似乎也想要在上头滚来滚去。我於是将棉被抱起,并提醒它不能让口水滴在床单上。

「好痒喔!不要一直t1an啦!哈哈哈!」nv孩在双人床来回翻动身子,藉此闪躲白布丁的舌头。

我则是举起手臂伸展身t,并拉开书桌旁的椅子坐下,思考待会的行程。

书桌上还摆放着热水壶、茶包、电视遥控器,还有吹风机,纵使地上看不见毛发,垃圾桶也很乾净,但多少感受得到前一位房客的居住痕迹。

由於是廉价的双人房,坪数不怎麽大,我的身旁就是浴室的入口。浴室的塑胶门目前是半开的,能从我坐下的位置看见里头的浴缸、毛巾架。淡淡霉味从那里传来,不过晚一点一旦冲了热水澡,或许就只剩下沐浴r的香气。

我以脚趾抵住鞋底,脱下了雨鞋。因为很难得与脚趾重新会面,我於是让脚底摩擦起地毯,感受鞋垫以外的刺激。

b起晚餐,我跟nv孩在不久前选择先寻找过夜的场所。

旅馆的过夜费用b想像中便宜许多,只要约莫用餐两次的费用就能入住。不过那也是我们刻意挑选过後才找到的物件。这间旅馆是一个老先生经营的,整栋诡异得只有一个房间。

便宜归便宜,资金却还是有限,所以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因此我想要好好使用这房间里所有的用品。

我於是将椅子拉到冷气出风口的正下方,选择坐在那里观看旅馆的ye晶电视。为了顾虑nv孩,一开始我来回在儿童节目、美食节目之间切换,後来就觉得无所谓了。

「咻噜噜~最近发生了什麽呢……」

我一面喃喃奇怪的语助词,一面切换频道。

虽然发现了几个专门播报新闻的频道,不过大多数都是气象相关的。接下来一年的降雨机率都是百分之百。而我猜接下来的一年他们都还是会报导相同的事情。

真是令人羡慕的工作。

而除了气象,少数的新闻不外乎是某些企业逃漏税、积欠员工薪水之类的。我不断按压着遥控器按钮,总觉得好像还少了些「什麽」。

没有与政府机构直接相关的新闻。

没有艺人。

没有任何血腥画面。

记忆似乎取回了一些。

为了打发时间,电视的画面se彩重复着消散、重组的过程。

结果我发现了认识的人。

而现在所认识的,也只有她了。

「约翰约翰,这是你吗~」我询问躺在床上的nv孩。

电视里,镜头聚焦在某间教室的讲台。

讲台上有着一位抱着课本的小nv孩,nv孩一会儿望着摄影机,一会儿望着台下的同学发笑,嘴巴却不停朗诵着某段课文。我听着听着,意识到熟悉的片段,原来是论语。

似乎是学校推广背诵古文有成,电视台才专门前来采访。

「喔,这个啊。」nv孩趴在床上踢着双脚,「姊姊有背过论语吗?」

「只有在考试的时候看过。」

「我想也是。不知道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学校开始奖励去认真背这个的同学。我因为回家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满喜欢背这个的。」

「听起来好厉害喔,应该是背了很多才会站在讲台上面吧?」

「现在感觉起来并不会很困难,对於小孩子来说,去背这种东西b去了解它还要轻松很多。我後来甚至选了大学跟中庸、唐诗来背。」

「喜欢古文吗?」

「我只是喜欢背而已,平常喜欢的当然还是课外书籍。」nv孩搔了搔白布丁的耳朵。

「背课外书籍有好处吗?」

「背课文这种事情挺有准备某种事情的感觉。举个例子好了,我曾透过某本书学起来一种叫做英雄结的绳结,就明白在野外求生的时候用得到。那种绳结专门用於单人垂降却必须回收绳子的状况,只要落地後再度抖动一下绳索,上方的绳结就会松开,也因为如此危险,才被称为英雄。而我想要准备的,是这一类能够应对各种状况的东西。」

「最後有派上用场吗?」

「我还没用过,能避免的话当然还是敬而远之。不过活下来的确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就连发型——这头短发——也是我思考过後才选择的。因为我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差。」

「我觉得这发型很适合你喔。」

「真的假的?谢谢!」

nv孩似乎没料到我会称赞,开心得在床上打滚起来。

某些时候,光是去思考她为何感到开心这件事本身就令人感伤。

我注视着新闻里的她,头衔是某某小学的学生,没出现全名。

为了转移话题,我於是从背包里ch0u出这座水上城市的导览地图。

「这是什麽?」nv孩踢着腿,以模仿白布丁玩耍的姿势在床上移动。

「是地图喔~上面会写哪边有好吃、好玩的东西,我打算把这当成晚餐的菜单。」

导览地图是刚才经过旅行社时顺手拿取的。

虽然语言不相通,不过似乎本来就是设计给外国观光客的,图片占b特别高,并且大剌剌地在各种景点旁边标示了价码与游玩天数。由於连天数都出现了,我猜测这座城市说不定b起所想的还大得许多。

「会不会花很多钱啊?」

nv孩担心地问。

看来她担心的事情与我相同。

「对啊,无论做什麽都需要钱呢。就算再怎麽省,都还是会有把钱花完的一天。所以——」我笑咪咪地拿起手机,「我们来赚钱吧!」

「为什麽镜头要对准我?」nv孩让脸埋在白布丁的脑袋後方。

「因为你很可ai啊,所以我想多拍一点你的照片,然後去照相馆洗出来。不觉得这是可行的方案吗?一定会有人喜欢的。」

「那姊姊你打算卖给谁?卖给会花钱买国小nv生照片的人?听起来就很奇怪。」

「我在想说不定已经有相关的行业了,刚才我看电视的时候有瞄到某一部电影的片段,里面某个戴着高帽子的老人很高兴地将一本满满都是nv孩子照片的相簿推给另一个看起来很疯狂的人,就好像是在谈论什麽交易。所以罗,这是有前例可循的!」

「你都说看起来疯狂了,那代表卖的已经不是nv孩子的照片了啊!」

「我又不是人蛇集团!」

「都说出那个词了!我不管啊啊啊!」nv孩用双手摀着脸,开始在房间里面跑来跑去,似乎是在找寻躲藏的场所。

她最後挑中房间里的衣柜,才一眨眼就连脚都缩进去了。

衣柜的款式十分老旧,质料与香气却不错,应该是桧木。若记得没错,现在已经禁止砍伐了。代表这衣柜是在法条修订之前生产的。

手机的照相模式仍在运作。

目前电量,百分之五十五。

「有人在吗?」

我敲了敲衣柜门。

结果里面的人跟着敲了敲门,麻烦我明天再来拜访。

话虽如此,当我拉着白布丁准备一起出门吃晚餐时,nv孩还是乖乖地打开了衣柜。她不悦地打直手臂、握紧双拳来回踱步,抱怨连白布丁都被收买了。

瞄了一眼h金猎犬,它喊了一声,表示「她并没有在生气」。

我想也是。

但出发前,我则觉得某件事一定要好好确认一下。

nv孩把身上的衣物换下来了,此时穿着裙摆有着碎花图案的连身裙。

衣柜里自然会放着衣物,这是再理所当然也不过的。然而那是旅馆的衣柜,不应该有着私人衣物,更遑论小孩子的。

nv孩说,她以为衣服包含在房间的费用里

打开衣柜来看,我发现了她所说的孩童衣物。

拉开下方的ch0u屉,则是发现不少玩具,还有绘图用具。

若仔细观察,会注意到边角被贴上防撞的泡棉胶条。

我於是重新回忆起入住这里的画面。

管理者是老人家。

房间只有一间。

说不定这里是老板以前居住的场所。

毕竟从衣柜的年龄来看,那很有可能是当初老板娘的嫁妆之类的。但现在为什麽只剩下一个人呢?

「等一下出门的时候,要记得跟老板说声谢谢喔。」

「嗯,我会记得说。」nv孩也明白我的意思的样子,「不过老爷爷听不懂我们说的话,这样也没关系吗?」

「那就记得对他笑一笑吧。」

「这样可以吗?」她笑嘻嘻地露出牙齿。

「嗯嗯!感觉这张照片可以卖个好价钱!」

「……我要躲回去衣柜了。」

「不行!」

说完後,我关上衣柜的门。

离开旅馆、将钥匙暂时交由柜台保管的时候,我发现钥匙上挂着的不只有房门的号码条,还有诸多吊饰。扣除掉号码,看起来就像是某个人会放在包包里的普通钥匙。

柜台老板发现nv孩换上新衣服後,有好一阵子不曾眨眼,宛如为了捕捉星座轨迹而不停曝光的底片似的。

心情有点复杂。

不久前虽然半开玩笑地提出贩卖nv孩照片的想法,认为那是美好的事情,然而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麽短的时间里看到具t的实践。老先生没有将自己的回忆当成商品,而是做为产品的附加价值。类似於饭後甜点。

那甜点无法量产。

於是我拍下了这件旅馆的门面,替自己留下一点足以缅怀的东西。

「——好!朝晚餐gogogo!」

我00nv孩的头,替她撑起了雨伞。

我打算先在这里谈谈自己的发现。

手机一整天的用电量约莫百分之五。

电量是能够消耗的,不过需要方法正确。

手机虽然有着播放音乐的功能,却没有任何一首歌曲,为了利用那个程式,我随便录了一段nv孩打呵欠的声音,接着以软t循环播放。但连续听了几个小时的呵欠声,电量却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有我跟nv孩的心情。我变得很想睡,nv孩则是变得很想揍我一顿。

但也曾发生过短短几分钟内降低大量电量的状况,主要是在通话的时候。

一开始与我通话的男x,後来固定会在每天拨打一通至两通电话给我。

对方每一次都隐藏了来电号码,似乎是为了控制每次谈话的资讯量。不过姑且也会听从我的请求,现在固定会在每晚的十点半拨打最後一通电话,那时候nv孩通常已经睡着了。

我习惯泡一杯热可可坐在房间的书桌前跟男x报备一整天的行程,以及手机的耗电量。

根据男x的说词,只要电量变为零,他们就能找到我,并且带领我离开这个地方。然而我毫无求证的方法。对方跟我都明白通话是有效消耗电量的方法,却不打算一口气通话到电量耗尽,甚至是由他主导耗损的效率。

这让我重新思考手机存在於身边的意义为何。

他们希望我离开。

但是又希望我不要那麽快离开。

手机里的软t,目前能够消耗电量的,却又只有拍照的程式。

——听起来,我像是潜入深海的潜水员,或是阿波罗计画的参与者。

话说回来,除了最基础的常识,我已经多少回忆起所谓的「知识」。像是能够说出,却又遵循着她的意志。」

「但刚刚不是说人类不存在意志吗?」

「我们心目中的意志,主要是指大部分人类面对特定状况都会做出的反应。若是以电脑来论,每个人的大脑就像是差异不大的处理器,但随着处理的作业不同,会得到不同的结果。」

「你们……所以白布丁你现在说的话,并不是你个人想说的吗?」

「我想你会听到不是很开心的答案。」

「红花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拥有这样的人生观呢?」

「大概是从她不想要那麽痛苦的时候开始。」

「红花喜欢俄罗斯轮盘吗?」

「她害怕那样的东西。」

「跑酷呢?」

「她喜欢想像自己是那个领域的佼佼者。」

「雨天呢?」

「害怕。」

「布丁呢?」

「喜欢。」

「那……好吧,先这样好了。」

「不问问你自己吗?像是红花喜不喜欢我这样的。」

「你能够代表她回答吗?」

「我姑且算是他的潜意识,多少还是有资格的。」

「她一定……会喜欢吧?」

「我要回答罗?」

「不要。」

「真的吗?」

「对啦。」

「你们还真有趣。」咬住牵绳的白布丁说完後打了一声喷嚏。松垮垮的耳朵随着脑袋晃啊晃的,看起来有点逊。身影类似於深夜买醉过後踏上归途的失业男子。可恶,具t过头了。

肚子莫名地不太会饿了。

我简单地在便利商店买了罐头与饮料,与白布丁坐在店门口的阶梯享用。

「虽然说这是梦境,」我看往白布丁,「不过红花倒也没做那些单纯满足慾望的梦,像是成为有钱人,或是跟父母一家团圆之类的。压抑到让人觉得有点可惜。」

「梦境终究会结束的,但主人她不觉得这是可惜的事情。正因为结束後也毫无负担,所以才充满尝试的可能x。所以她在梦里偶尔会摔倒,只为了不在你面前摔倒。醒来後就算让你得知较为难堪的一面,对她来说那也是练习的机会。」

「红花想要练习什麽呢?」

「我不能说。」

「喂,怎麽这样?我有请你吃东西耶。」

「这不是你不久之前要求我的吗?」

「啊?」

「没事。」白布丁甩动毛发上的水滴,似乎是在等待我起身,「总之我可以给予一些提示。虽然铃叶你是闯入别人梦境的不速之客,不过根据主人所赋予的种种特权,我愿意让你不至於空手而回。」

「那我要继续请你吃罐头!」

「我其实想吃一点别的东西,不过那是题外话。而说到多样化,铃叶你既然取回大多数的记忆,就应该分辨得出梦境与现实的差异吧?像是梦境的雨总是下个不停,或者是身边多了哪些人事物,诸如此类的。」

「我在这里养了一只猫,而且多了崇拜的人。」

例如灰猫。

例如为了拯救灰猫而住院的学姊。

其实在通篇故事之中,都鲜少与他们有所交流,对於他们的印象,与其说是针对特定事件的回忆,不如说是「情绪」还b较恰当。

学姊带给我过犹不及的遗憾,灰猫则是越与我交谈越使我感到寂寞。

「红花是打算改变我吗?」

「主人希望你一辈子都不为他人所动,即使离开她也无所谓。但现在毕竟身处在梦境,所以她是纯粹把你当成实验用的模型。那麽是用来实验什麽呢——她想要测试假想中的你会如何解决问题。这就是我的提示。」

「而那问题跟她息息相关吧?」

「当然,然而她没考虑过竟然真的是由铃叶本人来回答。实在太难为情了。」

红花目前被什麽困扰着呢?

我所养的灰猫对她来说原本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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