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依旧很谦让地让椿理子先走。
但因为毒素腐蚀着椿理子身体,连带着五感变得越来越慢,每走一步棋都需要很长时间。
向来喜欢新鲜刺激的信没有任何不耐,而是安安静静地半跪在地上等待她起手。
到最后,椿理子已经抬不起手,用尽全力也只能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可她执拗地要下完这盘棋。
“麻烦信帮我移动了一下棋子了。那么……黑兵,f6。”
骨节分明的手指拎起黑子,放在椿理子报的棋盘格上。
“白马,g8。”
“黑王,往前走一格。”
“白王后,斜向前三步,吃掉你的车。”
……
这盘棋持续的时间格外久,直至东方天空处开始泛青,出现淡淡的橘色。
为了保险起见,信打起了那把大伞,防止阳光照在他的身上。
棋局一直在继续。
因为毒素椿理子五感变得无比迟钝,走的棋路也毫无章法,换做几岁小童来也能下赢她。
信的思绪很清晰,但他一直执拗地吃别的棋子,故意避开能结束游戏的王棋。
直至棋盘上剩一个孤零零的王。
不断推迟的、属于他的胜利即将到来,但信却迟迟不肯走下一步。
“真的不管怎么样都不变成鬼?”他问。
“嗯。”
信盯着椿理子几乎被毒素完全腐蚀的身体,沉吟片刻,笑了出声。
此刻,耀日缓缓爬上山巅,向着大地播散烈烈朝辉。
握住伞柄的手腕歪了歪,伞面遮住的阳光瞬间向他的皮肤倾泻而下。
这是他三百多年,第一次肯完完整整地站在阳光之下。
他语气恢复了以往的顽劣轻佻:“我突然不想让你死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身侧响起剧烈的破空之声,一道黑影闪到了他的头上。
身上染满数不清的血迹,黑色的队服被血液浸得湿漉漉,时透无一郎高举着日轮刀,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一人一把刀,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
锐利的刀光落下,一连斩断了伞柄和致命的要害。
白色长发被锐利的刀锋切断,伞面和头颅一并斩断,在废墟上骨碌碌地滚动。
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无一郎指缝也染满血迹,双手却紧紧握着刀柄不敢懈怠。
直到他看到信的身体开始崩溃消散。
回头望去,刚才侵蚀着椿理子身体的紫色毒素,开始慢慢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