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上洗澡时侍女不小心将滚烫的热水浇在至臻背上,起了一片骇人的水泡,崔景对无母的幼女心存愧疚,发落了一应奴仆,有意试探罗氏让她代为抚养至臻。可罗氏彼时已有三娘子至敏尚在哺乳,又有长子崔章淳傍身,自然不会将一个庶女放在眼里。
主母态度冷漠,父亲模棱两可,事情渐渐淡去,再无人提起至臻的归属问题。小小的至臻已知疼痛和人情冷暖,哭闹都节制,府中前院的下人几乎只有逢年过节能在家宴上瞧见二娘子孤零零的身影,她就这样在瑞雪园安安静静地长到十七岁。
但如今的瑞雪园,早已不是当年那副惨淡的光景。
崔至臻回到院子,由着春桃帮她宽衣解带,卸下繁复的发饰,换上舒适贴宽松的衣袍。
春桃一边铺床一边说:“娘子要不要午睡?奴婢申时叫您。”末了又端详她落寞的小脸,说道,“晚些通传常公公请医女帮您瞧瞧,您还记得那位姓夏的医女吗?您刚来葵水的时候肚子疼,就是她帮您医治的。”
收到至臻不解的眼神,春桃恍然大悟,促狭地扭过头对她笑,“奴婢忘了,近几年都是主君亲自为您把脉的。”
是了,崔至臻的事早就不假手于他人了。
至臻脸红,打岔间她暂时忘记了上午不愉快的经历,弯腰钻进厚实的锦被,春桃放下帘子,里面的空间瞬时黯淡下来,至臻昏昏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