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正事儿没有啊?”
“我在邢师傅宿舍楼下。他阳了,宿舍就他一个?人,我来给他送个?早饭。”
对面静了片刻,然后开口道:“我出去跟你讲。”
“哇,程舟你在干什么?你这是在玩弄人家感情你知道吗?”人们很难想象刚才在办公室一本正经的田老师,现在在厕所边边偷摸地跟小姐妹探讨感情问题。
而奥黛丽赫本则蹲在花坛旁的井盖上:“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我是被玩弄感情的那个?呢?”
田野打开一包薯片:“你详细说说。”
“我发现我一跟他说话,我这心?里头就颤颤的!”程舟说着按住自?己的心?口窝,“这种一米八高高帅帅的本来就很是我的菜,然后他还有那种破碎感你懂吗?刚刚他一开门,我看?到他那手被开水烫得通红的,好家伙,可把?我给心?疼坏了。”
田野皱眉:“这怎么玩弄你感情了,这不都你自?己的问题吗?”
“你听我说啊!然后我寻思?反正是我传染的他,我有抗体,我就进去给他帮忙嘛。我发现他还超级聪明,他居然是靠记忆力知道各种物件的摆放位置的,这跟记忆宫殿有什么区别!”
田野也?很惊讶:“听起来确实很不可思?议……但是是他一个?人这样还是很多盲人都这样?做不到这种程度的话,生活起来会很困难吧?”
“而且他人也?很温柔很绅士!”程舟跟听不见她说话似的,“他不是把?开水泼地上了嘛?我就说我帮他处理一下。你懂当时的情况吗?他看?不见,还发着高烧,但他就死活不愿意让我做这件事,抢着也?要自?己干了!”
“哦那你就完全不觉得你去是添乱吗?你这跟逼人家生着病干活有什么区别?”田野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如?果是她遇上这种情况她一定?会难受到想把?头埋起来,但她知道程舟永远不会有这种感觉。
果然程舟大大方方道:“我哪知道他会这么倔啊!我跟你讲我就没见过这样的,拖个?地能拖出男友力你懂吗?刷刷地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一看?就是经常打扫的。然后他的前?臂又很结实,用力的时候那个?青筋啊啊啊啊!涩死了,想摸摸!”
田野被吵得不得不把?手机拿远,只用嘴对着手机说:“亲生的,你一定?你妈亲生的。”
怎么说呢,虽然很想指责程舟的yy行为,但田野确实也?听得很起劲。
“然后呢?”她催促道,“赶紧的,我公开课都不备了在这儿听你讲这个?。”
“然后重点就是,这小子撩我你知道吗?他撩我!”程舟拿根小树枝在花坛里戳来戳去,“我不是说他能记住东西的摆放位置很厉害嘛,他就跟我说他还能听出人的身?高体重,我说那我要是胖了他岂不是也?能听出来。他笑眯眯地跟我说‘你要是特别想隐瞒的话,估计得夹着点说话了’!啊啊啊——!”
程舟叫道:“你懂这句话的含金量吗?你想我和他是什么关系?是推拿师和顾客。我是因?为对他有好感才担心?他、才去看?望他的,一般人肯定?会觉得莫名其妙对吧?可能等到我走了都还一头雾水的。可他呢?他跟我有来有回的,他跟我聊起来了,给我展示他的小技能,而且还挖空心?思?说些好玩的话来应和我!哇,你觉得这说明什么?”
田野语塞片刻:“有没有一种可能,‘说好玩的话’对他来说并不需要挖空心?思?,而是信手拈来。”
田野也?不是泼她冷水,因?为这个?技能田野她自?己也?有。
她没谈过恋爱是不假,但却是网上冲浪的一把?好手,总能熟知当下的一线热梗,并在此基础上拥有较强的造梗能力。她的被点赞数长期显示为99+,因?为她总能精准冷吐槽,被拱上热评是常事。
就这样一个?人,在三次元人眼中却是个?无趣的阴暗死宅,程舟曾在学校里对着天空叫屈:“到底是谁在说我们田小野没有意思?!”
所以程舟很清楚田野这话的深层含义:“喂!我承认你们这类人确实很有逗乐的天赋,但你凭良心?讲,你是在谁面前?都愿意展示自?己的幽默感吗?你难道不是挑人的吗?你也?就在我面前?小嘴叭叭的,换个?人你连嘴都不带张的好吧!”
这倒是事实。
田野吹着厕所门口的风皱眉:“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对你也?……可这不对啊,要是他能看?见那这事儿跑不了的,关键他又看?不见,那他喜欢你什么呢?”
程舟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你要死啊!田小野你这话什么意思?,美女难道就不能因?为内涵而被爱吗?”
“我不太明白啊,我毕竟是看?得见的。”田野挠挠耳后,“人对漂亮的人接受度总是很高吧,长得好看?的人话密一点是巧舌如?簧,没有这个?前?提的话那就是咋咋呼呼——如?果闭上眼睛听你讲话……说实话,脑壳会有点痛。”
“拜托,我也?是挑人的啊!我又不是在谁面前?都话多的,在有好感且还不熟的男生面前?我也?会装一下的啊。”程舟说着顿了顿,“而且怎么说呢,因?为你之前?跟我讲的那些话,我已经很保持距离了。”
“哟。”田野用程氏发音法挤兑她,“保持距离,然后保持到人家里去了?”
“那你就说我这趟去是不是帮上忙了?一个?盲人独自?一人阳在家里了,我碰巧知道我还不能买俩包子去看?看??我寻思?我也?没触犯伦理啥的呀,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话说得虽然理直气壮,但也?不能改变程舟确实在藏着掖着的事实。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三楼,邢者正躺在床上听着楼下的电话声,因?过于害羞的缘故把?头整个?儿蒙进被子里。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邢者很快退烧转阴了,重新穿起雪白的推拿服上衣,出现在快活林。
但是难办的是,既然他听得见那通电话的声音,那么住在同一楼层、听觉敏锐的其他技师们,就也?能听见。
这是邢者在快活林第一次这么有融入感。
从店长抬头跟他打了个?招呼开始,就不断有人接近过来:“哟,小邢来了啊。”
“不错啊小邢,鱼香肉丝包子好吃吗?”
“烫伤好点没?别把?人给心?疼坏了啊。”
“让我摸摸你这前?臂结实不结实,哦哟,涩死了!”
邢者一面往里走一面扒拉着避开这些调戏他的人,原本板得死死的脸终于在有人摸他胳膊时忍不住笑场:“干嘛,走开!”
好不容易逃进自?己那间推拿室里,才来及喘口气。
用手背碰碰脸,已经烫得不可思?议,他几乎怀疑自?己又发烧了。
“邢师傅!”又有人推门进来。
邢者赶紧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都说了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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