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泪珠子就这么滚落下来,掉在了他的手心里,烫人,又渗入的疼。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轻轻的去擦他手掌心里的血,也不敢太用力,啜泣时都小小声的。
顾明渊的心像是被什么绞弄过一样,也跟着难受的厉害。
“别哭了。”他哑然出声,抬手擦了下她的脸颊。
年锦语抬起头,呜呜的问他,“疼吗?”
“不疼。”
“你骗人。”
“真的不疼。”
“肯定疼的。”
“好了,别哭了。”
素练急忙忙抱着药箱进来时,就看到姑爷在哄哭的稀里哗啦的姑娘,并且用手在她脸上擦出了好几道血痕,乍一看,总觉得像是姑娘受了重伤似的。
“……”
顾明渊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女子,怎么能有这么多眼泪。
更何况受伤的是他,他都没哭……
可那金豆儿一颗颗的往下掉,掉的顾明渊说不出的难受,对上她那湿漉漉的眼眸,又觉得是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惹她伤心难过了。
而他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女子啊,是水做的。
见她亲力亲为的给自己擦手掌心的血迹,小心翼翼的上药,甚至低下头去给他呼呼,问他疼不疼。
哽咽中带着啜泣,叫人如何都硬不起来心肠,只想好好哄着她,怎么哄么,就任由她摆弄罢。
“两位殿下到访,相公不想见他们,也不能和自己置气,疼的是自己。”年锦语嘟囔着,又啜泣了声,小心的缠上纱布。
顾明渊无语的抬起自己包的馒头一样的手,“只是手心割伤而已。”
“感染可不好。”年锦语摇头,想到他的腿伤,又有些伤心,这点都血刺呼啦的了,当初被那战车碾过去时,得多疼啊!
见她那双眸又要蓄泪,顾明渊连忙道,“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年锦语抬起头看他,有些怀疑,“几年前二哥哥不小心崴了下脚,都在家歇了一个月。”
“……”顾明渊没有戳破小舅子那是借着伤势不去书院,为他圆谎,“他伤了筋骨好的慢,我这只是破了皮,小伤。”
见年锦语的眼中还有迟疑,顾明渊只好转移话题,“今日宴会年家可来人了?”
年锦语摇了摇头,“因为要给子鸢姐姐打点,没有空,娘派人送了贺礼来。”
说起来,忠勇侯府是亲家,好几年没有宴会,今日如何都该来的,但晋安侯和长子都忙,剩了关氏一人主事,委实抽不出时间。
“打点莫家的事?”
“是啊。”说起这个年锦语就有些高兴,年家这一个月里东奔西走,托了好几个关系近的,又请端阳王入宫在圣上面前将莫家的事诉清,前前后后忙乎,终于让莫子鸢认回了莫家小姐的身份。
“莫家的宅子空了十年,不能住人了,这些日子娘找人重新修缮,下月应当能好。”如此一来,子鸢姐姐和大哥哥的婚事应该也会提上日程。
“他们的婚事也是祖父定下的。”年锦语说到这儿,望了顾明渊一眼,“和阿语相公一样。”
老侯爷在世时广交好友,性子豁达,对了胃口的老友,就与人家结亲家,而既然年锦语嫁给了顾明渊,莫家这一桩婚事,只要莫子鸢回来,年家依旧是会履行。
更何况年家这些年也没间断寻人,年鹤渝更是耽搁了许久。
顾明渊见她满是欣喜,“莫家小姐被寻回的事,想必传开了?”
“之前还无人知晓,但认回了身份,肯定传开去了。”
顾明渊沉默了半响后道,“你可知,莫家当年为何会出事?”
年锦语摇了摇头,莫家出事时她才六岁,就算是现在,她也有些不理解莫家怎么会被牵扯进大皇子的事里去,毕竟大皇子被贬为庶民,那都是十五六年前了。
“十六年前大皇子心思不正,企图谋反,被贬庶民,当时所受牵连的官员有许多,其中包括了刘家,而刘家,与莫家走得很近。”
六年之后圣上就忽然有了莫家当年参与进大皇子谋反一事的线索,还有不少刘家与莫子鸢父亲的通信。
于是就有了莫大人以死明志,莫老太爷病死狱中,莫家被流放遥境的事。
“线索为何时隔六年才出现?”年锦语更是疑惑。
顾明渊看着她,“因为有需要在那时出现。”
这话说的绕口,理解起来也有些费劲,顾明渊也知道她的世界里,并不能理解那些加害到用别人满族性命去做牺牲的事。
于是他改口,“那些线索,是后来被人发现的,毕竟谋反一事重大,不能留有后患。”
年锦语点点头,“但后来查清莫大人是受了冤屈的。”
顾明渊低头,这一眼就又看到了自己的馒头手,一瞬间的失神后才缓缓道,“以后莫家不会有事了。”
莫家那些人,在遥境被迫害的就剩下这么一个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威胁。
而这些归根结底,都与圣上迟迟不立太子有关系,包括如今的几位皇子,也都在暗中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