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忘机闻到了卫庄身上淡淡的血腥气,快步走到他身边。
银发男人靠在一旁的树上,双手放在胸前,鲨齿剑虚握在手里,神色有些疲惫,“一群蝼蚁罢了。”
“呵,那还不是被咬到了。”忘机冷笑一声,一听这话便知道卫庄受伤了,就算不是一个人对抗那么多骑兵,他想毫发无损拦掉所有的漏网之鱼,怎么可能。
卫庄身上搭着秋骊剑的佛尘,他感觉到一股浑厚的生机传来,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口麻麻痒痒,已经有了愈合的趋势,他带着淡淡的安慰,“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见不得她受伤。
忘机冷哼一声,收回了秋骊剑,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我都把剑带出来了,你非要逞能。”为了掩人耳目,她素日都不会把秋骊剑带在身边的。
她来到韩非身边,看着忙前忙后的人群勤勤恳恳的在搬运黄金,感觉胸口有那么有一点疼,“要提前恭喜你得到司寇一职了,留一枚金币是为了气姬无夜么。”
“不止,等子房把军饷交回去,我还会让张家请旨,赏姬无夜黄金千两,以嘉奖他找回军饷。”韩非心情十分不错,“我在他面前玩的那个分金游戏,可不是白玩的,我要九十九,那剩下的一就给他了。”
如此一来,倒是比忘机一开始设计抢走军饷更能激怒姬无夜,她的心情也变好了,“姬无夜怕是伤心之余,还要被你气个半死,比记恨与他作对多年的张家,更要视你为死敌呢。”
韩非眉毛微挑,头往忘机的方向靠了靠,低头轻声道,“今晚伤心的,不止姬无夜一个人。”不顾背后传来的焦灼视线,他继续道,“还有我。”
“你伤什么心?是很喜欢那个杯子吗?”忘机不解风情,犹豫了一下,“要不然,我把你换给我那个杯子,还给你?这样你会不会好受一点,算是代他给你赔礼。”
“他那个人就是闷闷的,不会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干嘛摔杯子,你别生他的气。”忘机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卫庄,逼音成线,“好不好?”
韩非郁闷无奈,“别还回来,你,你好好爱护那个杯子,我就高兴了。还有,我怎么敢生卫庄兄的气,你想多了。”他倒是更生面前这丫头的气了,她替卫庄赔什么礼?她跟卫庄到底是什么关系?
“噢你要是不生气,我就去找子房了。”忘机说完便瞬间消失。
“不,不生气”韩非话还没说完,少女就已经消失了,他心中叹了口气,耳边却传来的熟悉的低沉男声。
“你对她的关注,似乎有些明显。”卫庄淡淡道,慢慢的走到韩非身边。
韩非眼神暗了暗,嘴角挂着微笑,“卫庄兄身边的人,我都很感兴趣。”
卫庄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包括我?随意探究别人的过去,是很危险的。”
“想要了解自己的朋友,有什么问题吗?”韩非并不畏惧,直视着卫庄的眼睛,神色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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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将军府里,内心焦虑的姬无夜终究只等来军饷失窃的消息和一张韩王圣令,他一脚踹开报信的士兵,大喊一声,“来人。”
突然,无数黑色的乌鸦在大殿上方汇聚,墨鸦一个闪身半跪着姬无夜面前,他看着暴怒的姬无夜冷淡的低下头行礼,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姬无夜。
“墨鸦,去把那个传令使带来。”听到姬无夜的命令,他淡淡说了声,“是。”平静的语气一如往昔。
就在墨鸦走出大殿的瞬间,一个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脚步声出现,白色的羽毛翻飞,身着深蓝色紧身衣和一袭白色无袖布袍的白凤出现在殿内,表情沉静。
摆在张良面前的是无法预料的险境,他却并不紧张,一是因为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二是因为临行前某位少女的一番话,她笑着说,她陪他一起潜入将军府,如果张良失败了,有意外,她一定会救他出去。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这些,韩非和祖父只会用信任的眼光告诉他,他可以。张良自己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他不会失败。
张良本该拒绝这样危险的提议,或者,是骗她此行并不危险,毕竟,他不能连累其他人。但望着她那张认真的脸,张良心中波澜不惊的湖泊,好像突然被投进了一颗石子,并不大,却足够激起涟漪。所以他只说了一个字,这一次,没有挂上他一贯的微笑,而是认真的看着她,“好。”
忘机静静地坐在房顶上,感知着屋内的一切,只要她想,没有人能发现她的踪迹。她在想,如果姬无夜执意对张良下杀手,那么她的计划会产生多大的变动,也许可以提前让他们离开。
屋里和屋外的人,想着的都是对方。
事情却也没有朝最极端的方向发展,忘机一个闪身离开了将军府,这下姬无夜跟韩飞的矛盾已经深入骨髓,倒是不需要她继续加码了,那,诱饵已经准备好,只等某个百里之外的人上钩了。
张良走出将军府,松了一口气,不仅完成了任务,还多了一分收获,刚才姬无夜身边一黑一白两人应该是他得力的两个近卫,用忘机教给他的方法,画下来,也好方便手下的人认识。
只是,张良站在马车前四处望了望,她人呢?心中不知不觉多了几分失落,在仆役的再叁催促下,只得踏上马车。
掀开车帘,抬头,一抹倩影映入眼帘,张良心中惊喜,说不出话,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子房是在找我吗?”少女的声音清脆,就像竹简与竹简发生碰撞的声音一样。
他重重的点点头,“嗯,良第一眼就想看见你。”然后温柔的说道,“让你担心了,事情已经结束了。”
忘机却轻轻叹了口气,倒在在靠垫上,“也许,只是开始呢。”
张良一愣,看着上半身躺下的少女,露出了几分锁骨,神色微动,轻轻说道,“你说得对,不过及时行乐也是很重要的。”扬了扬手里的丝帛,“还是先去给韩兄报喜吧。”
“子房小小年纪,竟然这般豁达,看不出来啊。”忘机开着玩笑,马车猛地一抖,眼看她就要撞到车壁上。
张良正想说他可比她大呢,然后手比心快,下意识的就往忘机靠去,恰好让少女撞在了他腿上,又伸手拉她稳住身形,等到马车恢复正常。
他看着腿上仰视着他的忘机,少女湛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了张良的模样,仿佛眼里有星光,他呆呆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小的马车里充斥着奇异的氛围。
“少主人,刚才,刚才路上有一块石头,是奴的不是。”赶车的仆役惶恐的话打破了平静。
张良慌忙着,“抱歉,刚才情急之下,良冒昧了。”他想挪开少女,可这样势必就要碰到她的脸或是肩膀,于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浑身僵硬着不敢动弹。
忘机打了今夜的第叁个哈欠,现在差不多已经快卯时了,这群人还要在紫兰轩聚会,真是精力旺盛,她挪了挪身子,只有后脑勺一点靠着张良,“我睡一会儿,到了子房叫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