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拿来白炽灯照在了棋盘上,马仔们将卡座围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脑袋像乌云密布一般挡住了酒吧里照射灯,刺眼的白炽灯在宋慊的眉眼中打下阴影,冷冽得像伊犁草原上的杏花谷。看清宋慊容貌的男人不由得一愣,有些惊愕地问道:“你是个姑娘?”酒吧的灯光晃眼,留着短发、眉眼透着英气的宋慊很容易被认成男生。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光头和刀疤脸再次将视线看向垂眸不语的少年身上,这样杂糅着妩媚的精致五官要是放在宋慊的脸上简直绝世无双,让人不禁幻想她的音容笑貌,阴柔之中透着狠戾,堪比上帝鬼斧神工的工艺品。顾湘蹙眉看着对面已经呆愣住的两个大汉,不满地出声道:“看够没?”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露出毫无破绽地一笑,双指夹起一枚黑子,堪堪落在棋盘上的天元之上,“不欺负高中生,让你一子。”顾湘不屑地翻个白眼,毒舌道:“真够装的。”男人不为所动,仍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需要,各凭实力。”宋慊落子,紧挨着天元之位。两人便开始了你来我往的布局环节,围着卡座的马仔们没念过什么书,对围棋一窍不通,只是看着自己的老板看得津津有味,也丝毫不敢懈怠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看。布局之初,男人的围棋走法凶猛毒辣,几乎堵着白子下的。宋慊建关,男人就压,白子冒尖,黑子就碰,几乎贴着她的围地走,反倒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被白棋闷打。随着时间的推移,来到中盘环节,光头和刀疤脸看得一头雾水,对围棋略懂一二的顾湘看得眼花缭乱,有些昏昏欲睡。而到了收官局,男人已经没了笑脸,冷汗从鬓角滴落,落子的手有些颤抖。反观宋慊,不疾不徐地将被枷住的黑子提走,骨节分明的手在朦胧的灯光下像镶着一圈鎏金,美得惊心动魄。宋慊思考的时候神色平淡如水,静坐在灯影下像裹着一层薄纱,发丝、鼻梁、唇珠泛着光泽,像一块温润的、完美无瑕的琼玉,气质如同见到簪花仕女图那样,泛着淡淡的陈墨香。过去快一个小时的时间,耐不住性子的顾湘点了一支又一支的烟,正打算叫停这场无聊的棋局时,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突然摘下眼镜,汗液滑过鼻梁,至鼻尖滴落。“我输了。”此话一出,那些站得腿发软的马仔们纷纷凑过头来看,在一旁困得摇头晃脑的光头与刀疤脸也跟着清醒过来。只见棋盘上密密麻麻布满的棋子,黑白两道泾渭分明,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黑子早已被逼入绝境,活棋寥寥数几,死棋遍布。光头后知后觉地问道:“那输多少啊?”男人揉了揉鼻梁,“31目加黑棋先手75目,三万八千五百。”顾湘笑着搂住宋慊的脖子,摇晃道:“争气啊,宝贝。”“嗐,”光头打个哈哈,招呼着小弟拿来四摞捆起来的钞票双手递给宋慊,“不算什么事,输给顾总我心服口服。”“光头,”顾湘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身子微微前倾,连带着被她搂着的宋慊也跟着前倾,“你是输给她,不是我。”“那不是一样的嘛,这姑娘也是顾总你的人啊。”光头继续拍着马屁。顾湘微微一愣,然后身子后仰,发出一声爆笑,众人也不明白顾湘这笑是什么意思,也只好跟着陪笑。笑够了的顾湘了侧过头来,看着宋慊道:“听着没,他说你是我的人。”宋慊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沉默着将四摞钱放入书包。“行了,”顾湘站起身来,对着一众马仔说道,“你们好好玩,我和这小姑娘,还有些私事。”话语带着暧昧暗示的意味,刀疤脸心神领会地笑笑,“顾总你玩的开心。”宋慊无视那些马仔们对她投来的揶揄的目光,暗暗狠狠拧了一把顾湘的大腿,顾湘的笑容一僵,忍着痛把宋慊带离了卡座。宋慊跟在顾湘身后,向后扫了一眼,只见那输给她的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也在看她,嘴角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藏在镜片后的双眸透着精光。两人来到酒吧二楼的包厢里,一进门就能看见一块占据一整座墙的落地窗户,将酒吧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顾湘带着宋慊站到落地窗前,指着一个方向用指头轻轻敲击着窗户,“人,我给你找来了。”顾湘所指的方向,一个相貌平平、浑身上下都带着夸张的黄金饰品的青年男人坐在角落的卡座里喝酒,不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看着这一身高调的富贵,心思昭然若揭地上前巴结,甚至顺势坐在了男人的身边,男人自然是来者不拒,手不老实地伸进身侧女人穿着黑色丝袜的腿间。宋慊神色晦暗,她想起这男人在她刀下吓得失禁的那一夜。顾湘双手抱胸,悠然地靠在了玻璃窗前,她看向宋慊,“你知道你要我查的是谁吗?”说着顾湘从皮衣口袋掏出一盒烟,从中抽出两支,一支叼在嘴里,一支递给宋慊。宋慊接过香烟咬着,“谁?”“咔哒”一声,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烟雾升起,燃烧的烟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忽明忽暗。顾湘吐出一口烟,“他妈的,那是我堂姐。“宋慊颦蹙双眉,疑惑地看向顾湘。顾湘抖了抖烟灰,“是我母家那边的,我妈的堂姐,她娘死后就很就没联系了,快十年了吧。”紧接着,顾湘直起身子,走向沙发,扑腾一下陷入柔软的皮革里,翘起左腿搭在右膝上,“没想到这么久没联系,她过得这么不好,她那个后妈,巴不得她烂在地里。”宋慊转过身,垂眸,心中暗暗思忖着。只见顾湘又坐起来,饶有趣味朝着紧皱着眉头的宋慊支起下巴,“你说巧不巧,我这堂姐就是要嫖你姐的那货从未婚妻。”宋慊没有说话,神情隐匿在烟雾缭绕后。良久,宋慊才开口道:“把你表姐从我家带走。”顾湘眯起双眸,头微微偏过,启齿咬住烟头,用斜上的视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身体有些紧绷的宋慊,“让她未婚夫把她带走不就行吗,你觉着我会念及这点血缘关系?还是”后面的话被顾湘咽了回去,因为一把锋利的、削铁如泥的银色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血光之灾近在咫尺,刀锋透着令人胆寒的冷光。顾湘吸烟的动作一顿,风情万种的双眸看向带着杀气滚滚的宋慊,喉咙不禁中发出轻轻的笑声。“你还是年轻,”顾湘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下的唇钉,夹着烟的指尖摁住冰凉的刀身,一点一点使劲将匕首推远,烟灰抖蔌,落在地毯上,“沉不住气。”“这件事,我不会再让第二个人知道。”说完,顾湘将香烟摁灭在刀身上,烫出一圈铁锈来。“先生,我们店主有请。”穿着制服的女酒保恭恭敬敬地站在全身穿戴着黄金配饰的男人身侧。此时男人已经在酒精的支配下有些上头了,见女酒保容貌姣好,迷糊中他下意识就要去揩油,直到一把漆黑的洞口对准了他的后腰。女酒保露出一道阴森的笑容,“先生,请吧。”此时再色胆包天,男人也被冰冷的枪口吓清醒了,他哆嗦着看向抵在他身后的手枪,耳边女酒保重复道:“请吧。”于是男人就被手枪架着“请”到了二楼,门一打开,他就被推了进去。男人踉跄着跪倒在地上,他缓缓抬眼,一双运动鞋映入眼帘,还没给他缓冲的时间,匕首冰凉的刀尖托起他的下巴。宋慊逆着光,动人的眉眼在阴影中透着戾气,她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她身前的男人,“金老板,你还记得我吗?”金老板噤若寒蝉,恐惧瞬间席卷整个大脑,他不自主地战栗起来,喉咙像被一颗手榴弹堵着,说不出一句话。他怎么不记得,一个月前他在李四姐那物色了一个顶好看的美人人,花了大价钱要买她初夜,没成想却被放了鸽子,实在气不过,次日他找了帮兄弟来要给那个女的一点颜色瞧瞧,没想车子在半路被人截胡,他们被押送到一间废弃的仓库中,然后他就遭遇了他此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幕。冰凉的刀尖贴在他的y茎上,他在所有弟兄的面前被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给吓失禁了,黄色的液体从裤腿流出,腿间粘腻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身上。金老板抖得跟筛糠似的,恐惧地看向带着玩味的笑容的宋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