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趴在床上翻漫画,房间门震响。オカエリ还没来得及讲,就听见刚进屋的男人说,
“你,退学,现在就去,带你去找夜蛾。”
扭头观察了一会肉眼可见的低气压,你小声问,“夏油先生是不幸过世了么?”
“治疗后已经完全康复了,胳膊腿都在。”你翻了页漫画,抬起腿晃了晃。看对方根本不听人说话,索性又补一句,“我现在特别健康,谢谢老师关心,但真没事了。”
“你还有什么破烂在这,嗯?自己屋里东西还多么。”完全没在听。男人刚刚不知从哪摸了个旅行袋出来,正一股脑的往里扔你的东西。说话时正越过你伸胳膊,探着身子一把三四个的抓毛绒玩具塞袋子,“没完没了的烦死人了……说什么都不听是吧?上次怎么和你说的,嗯?找死么你?没说过该跑就跑?三级祓除完了任务就是做完了,冒出来一级的时候你不逃命是想干嘛,想被老子打死是吧?觉得自己厉害的不得了,是吧?这次要不是正好有一级术师在附近几条命够你死呐,说话,小鬼。这个熊,是你的我的,嗯?算了就当是你的。”
你记了一下页码,坐起身绷着嘴看了一会对方满屋转,把视线落在卷进包里的带架衣物上。水蓝色的男士衬衫显然是被塞错进来了,把包底大头朝下的玩偶完全遮盖。
现在也不是非要提醒不可的时候,也不是不指出就不行的事。
所以你说“我没事了”。
“哈,”男人站定看你一眼,表情类似于笑,“真不得了呢,恭喜康复?显然被针对了一看就是被算计了这都第二次了,你没记性是吧?不把人气死就不算完对吧?腿——”他拎着你脚踝拽去一边,从床底拖出只旅行箱。被掀开的箱盖还没撞上地面,洗手间门已经被甩的砰响。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又出来了,正把满捧洗漱用品哗啦啦的扔进箱子里,“自己屋里没什么东西了对吧,穿衣服,走人,快点。”
质量轻的小物件一经投掷便从箱底弹出来,唇膏骨碌碌的滚动,直滚到男人皮鞋檐边才止住。想了一会,你改盯着横在箱底小声嗡嗡震个不停的牙刷柄开口,“非常感谢老师对我的担心。但束缚本身还在,理论上讲,您还是和我存在名义上的恋爱关系。所以该被上层针对还是会被针对的,即便我离开高专,也无法从本质上解决问题。”
“嗯,真聪明呢。”说着笑眯眯的踢了一脚箱子,旅行箱贴着地板被踹去一边,摩擦声尖锐,撞上墙角发出巨响,连带里面晃晃荡荡的内容物碰撞碎裂的吵。无视你刚打了个寒颤,对方贴着你在旁边坐下,歪着脑袋脸上还挂着笑,“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好啦,你猜老师刚刚干什么去了呀。”
你忖度着措辞,压着音量小声说,“如果您已经……那不就……我也没必要……”
“今天少两个,明天很可能会多出三个来,治标不治本啦,这种事不从制度根源上花很多年慢慢解决是行不通的。”男人撑在膝上的手指连串的敲,视线落点不知在哪,“而且根据你这个弱智束缚的成立条件,即便是逼问出对象再逼着你俩交往也不能算达成吧。所以达成不了就算了,只要不再产生交集不就好了嘛。退学后也没任务了,再派人盯你一阵确认安全,肯定很快就会被那群东西忘掉了。挂名而已嘛,无所谓的……穿哪件衣服,嗯?快点快点小朋友,要我扛着你去?”
“不去,”你说,“您别再说了,我不会退学的。”
“好哦那老师扛你去。”男人作势要起身,被你拽住衣袖,“干嘛?”
“咒术师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死掉了很正常,您为什么这么担心我?”你问,“五条老师是想当我爹么?悟爸爸?”
对方没什么表情,只脸色变得极难看。你紧抓床沿以对抗因恐惧而生的下意识轻颤,尽己所能放慢语速,“谁爱走谁走,反正我不走,我现在挺好的。就是被扛着退了学扔出去也没关系,除非老师做实了把我锁起来当禁脔,不然来去自由我一定会天天往高专跑。到时候不是学生您更管不着我了。当然,如果老师单纯只是想发脾气,那您直接冲我发就好了……或者体罚更解气呢?那请您动手吧,反正五条老师想揍我也不是一两天了,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好机会。”
沉默着看了你好一阵。不确定是在讥讽明明怕的抖若筛糠也要硬着头皮说大话,还是在细想你所说的。
万之一如果真在思考可行性,琢磨的又是哪一部分。
野外遇险遭逢凶兽时正确的处理方式是,不卑不亢直视对方的眼睛。
逼视大喊不知天高地厚贸然发难不可以,会让他产生危机感进而暴起攻击,实力悬殊过大,只有死路一条;躲开视线背向对方快跑逃窜不可以,会被默认为示弱,相当于直接摊牌承认自己就是被猎者,是可以被他轻易拆吃入腹的俎上鱼盘中肉。
像食物链底端的弱者正虚张声势对视着缓慢后退,装出进攻的假象,伪造势均力敌的氛围。你尽全力抑制自己牙关打颤,硬抗吞咽口水的惧意,摆出温和的态度平视对方晦暗不明的脸。
久到箱底被误碰开关的电动牙刷都不再响个不停,紧张到因生理性眨眼动作暂停眼底溢泪,巨大的猎食者最终仰着脖子叹了口气,咂咂嘴调整一下坐姿,让你“过来”。
你倾身,小心靠近一点。
男人拍拍自己大腿说“趴下,体罚”。
因姿态正压着胸肺,导致供血不足心跳的格外碰响;因臀胯垫高正撅着翘着,尴尬羞耻难为情一股脑全涌上来;因被按下趴好,像对待小孩子般打屁股。
他没说话你没抬头。
体位过于微妙两手无处安放,犹豫再三攥着小臂撑起来,你把脑袋藏进去。声音便听不清了,光线也被自己遮去。
怎么想都肯定会拖着长调嘲讽“刚刚不是很厉害嘛,怎么现在抖个不停啊”的对象默不作声,两手分置在你肩背后腰,动作极轻的熨帖,像装腔拿调的王八蛋在演奏前专注校对乐器音准。
或许真的很生气,但也总不至于拿你没办法,这个人显然是能把万事都风轻云淡大事化小的。可刚刚那一出又算什么意思,大包小包都还躺在地上。
你琢磨了一会便犯困。累了一天差点嗝屁,捡条命回来治疗后本来就该静养,现在贴靠着体温热度,被温温柔柔若有若无的摸着,再不合时宜也很难不昏昏沉沉。要不是气氛实在无法忽略,都要觉得自己是正在主人怀里打盹的家养宠物了。
随后情况骤变,咬着小臂还险些叫出声。
被错认作调试的拨弄实则为pedale低音回旋,等变奏陡然响起才认出passacaglia就已经迟了。类比过于造作,但除了突如其来的长短短长十六分,还有什么能更贴切的形容忽然就被一把连外带内的扯下裤子,一声不吭就啪啪啪甩了一串巴掌。
你背刚弓起来就被狠按下去,力道大到肺叶里的气都挤出去。条件反射牙关一松正要喘,又生挨了一下。腕鞘吃劲,抽的极重,腿上的肉都跟着晃起来。迟滞的体感这才反应过来,皮肤火辣辣的,接触到空气都烧疼。呲牙咧嘴的倒抽了几口气,才发觉到睡裤边正勒在屁股下缘,挂在两髋上,配合姿势,大概把肉都挤到高高隆着凸着。
不想还好,意识到的瞬间脸便腾的一下烧起来。相比之下,被连着叫了一个半月全高专公开处刑社死又算得了什么,现在可是实打实的被当成尿床小孩对待,被按在身上扒了裤子光着屁股掌掴。
就是再想揍人泄愤,可选项也多得是。深蹲拎桶体罚不够解气,那把你吊起来打总可以了吧,何必做到这种程度。
活十几年也再没见过比这家伙更恶劣的人了。被欺侮的耻辱感从眼眶里不受控的渗溢出来,贴着滚烫的两颊往床上坠。男人大概看见了,但也没管,只单手贴着刚猛扇过的皮肉安慰似的抚摸。如果不是现在的状况,被这样爱抚,可能早心蹦跳到不像样了,但挫伤的表层充血的组织受损的毛细血管正滞后诚实的把疼痛反馈回来。常态下温凉的手现在熨烫在痛处,属于火烧火燎的加码施虐。
搞不好嘴唇咬破了,口腔里有股古怪的味道。你硬挨着没吭声,被叼着后颈拎上餐盘的猎物也是有脾气的。
“被猫叼走舌头了?”轻触两下,带起一点风。男人开口,“现在道歉,老师还可以原谅你哦。”
遇险也算你的错?不退学想留下也算错?没错有什么好道歉的,想羞辱人没必要扣帽子。你扭脸朝外,下巴压着肩,只给他看后脑勺。
“快点啦,不然老师可就要认真起来了哦?”指尖并着点了点,像在催促,“机会难得诶,一会再哭着喊疼求饶可不会听哦?”
就是道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对不起因为太弱又差点死掉了,还是真不好意思这就打包滚蛋?心一横闭紧眼,你预感到接下来的巴掌大概会格外重。
做好了心理准备咬紧牙等了阵。臆想中的惩罚没到,只听见男人极刻意的“诶呀”一声,
“你不会其实正高兴的不得了吧臭小鬼,”
你没忍住皱着眉回头看。对方正用刚刚打你屁股的那只手捂着嘴,真就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毕竟哭着喊着几个月了想被老师扒掉内裤玩屁股诶,おしりぺんぺんってさ、思う壶じゃん!”
“五条老师还打不打,不打就——”你翻翻眼睛撑着胳膊作势起身,被两下拍到人都弹起来哭着嚎出声。
要是平常教训体罚用这个力道,小孩一定会被击飞出去撞上墙。疯了么,感觉皮肤都裂开了。压在背上的手卸了些劲,你身子一软原样瘫回去,呲牙咧嘴的抽抽气。
“都说了吧,赶快诚恳道歉啦。”男人歪着头看你,“不然就真的要打了哦?真的真的会打哦?不会再像刚才一样摸摸就算了哦?”
所以都快皮开肉绽了还只是“摸摸”而已么?被叼着后颈拎上餐盘的猎物要什么脾气。你哆嗦一声,喘了半天气,转过头道歉,“对不起五条老师!!应该更努力学习的,这么弱真不配做您的学生,给您丢脸了真对不起!!”
“嗯……”他瘪着嘴角点点头,仰着脸像品对一下,然后随手又一巴掌。差点把你魂都抽到吐出去,“不过感觉好像没有很解气诶……小家伙,你再想想?该说什么比较好。”
“您希望我说什么??”
巴掌声音清脆,迟滞的皮肉晃动和火烧火燎的痛感像还没来得及传进脑子里。你瞪着眼睛问。
“ん…没想好。”对方冲你刚笑一下,唇线立刻又垮回去,“你先试着说说看好啦。”
举手投降还不够,摇白旗的角度频率还得代价极高的自己一个个试错,唯一正解存不存在还两说。不如直接抽死白眼一翻昏过去算了。你空张了张嘴,想了半天,说,
“对不起,我现在就退学……?”
“晚了哦。”
非常干脆,抬手又是一串。
大概确实晚了,还不如早点退学。
刚开始还有心思顾及羞耻害臊,现在连灼烧疼痛层次都不再分明。就是冲头的剧痛,空气压着皮肤都重,疼到像被撕裂了。很难想象是手掌拍出来的,真不是拿刀砍的?一茬一茬的冒汗,啪塔啪塔的掉眼泪,屁股像肿起来了,裤边勒着的部分都像在被锉刀磨。
还能说点什么好。抠心挖肚的想,肠子肚子都掏出来翻腾着找。从该跑没跑逞能到去医务室不够及时,从床单忘了换到任务报告没写完,从作业是抄的到给他背上贴小条,从乱翻漫画到偷吃冰箱里的小蛋糕真对不起。鸡毛蒜皮道歉大赏如果有朝一日有幸出版,第一作者要没挂上你的大名,那绝对是着作权制度的可耻沦丧。
可惜道歉道出一万种花样,结果还是“没有很解气”又是一巴掌。
“ヘェー、就说嘛!明明记得还应该有剩下最后一个。都藏到草莓牛奶后面了怎么还会被翻出来偷吃掉啊!”男人挑挑眉角,这回掌掴两次,“人家可是放了好久都没舍得吃诶……第二下是替芝士挞打的哦。”
再打要出人命了,再也想不出更多的屁事用于道歉了,无论如何应该也差不多消气了。你趴着一时不再动作,被近乎麻木的痛感蚕食自暴自弃。对方正捏着肉逼逼叨叨,确乎感觉心情好了不少,“ヒェー、果然还是能喂胖的吧,小鬼。你屁股变大了啊,胜负下着还塞得进去嘛?”
谢谢关心??如果还有劲,大概能翻白眼到把眼珠翻出去。
“这是什么……??哇你怎么搞的,是不是天天体术课全在摸鱼糊弄事才得痔疮了啊??”说着便硬是两手各捏一边生生扒着人臀瓣掰,不要脸的把眼罩都掀起来看。
这人有病是吧??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种话又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潜能爆发腾的一下人都要弹起来,你瞠目结舌“我我你你”的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伸着胳膊就去护,自己刚碰到一点就疼的直抽气。
“现在夹有什么用嘛,看都被看光了。”男人把你手按回去,顺势歪着脑袋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联系我呢。”他问你。
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感觉大概是问遇险时为什么没向对方求助。
“五条老师很忙吧。”你想了想说。
男人“ん”的拖着调子鼻子出气哼哼一声,说“也对”,啪唧又给你一巴掌。
“手都累了……”说着活动一下腕鞘,对插十指伸了个懒腰,“疼死了?”
你没说话,把脸上的汗液泪液都偷蹭在床上。
“行啦行啦,不是你满脸都写着‘超——想被老师脱裤裤打屁屁’在前嘛。”男人翻着眼睛,像做了个鬼脸,“给你揉揉,嗯?”
“好意心领了,不必麻烦您。谢谢老师。”你没好气,试着撑胳膊起身跑路。
“哎呀这么害羞干嘛啦,睡都一起睡这么久了,别客气嘛。”自顾自的捏着扒拉揉挤,来回反复,全然无视你绷紧肌肉无用功反抗,“通红哦?完全肿起来了呢,明天你得趴着上课诶。”
倒不是客气。刚被狠揍过一通,就是挨着粒浮尘都要痛到颤。被满握着乱拧,简直堪比刑罚加码。连哭带叫连连婉拒,男人充耳不闻只一个劲的欺负人。疼的心肝都打颤,你呜呜咽咽的扭过头问,结果正撞上对方开口。两句叠在一起,谁也没听清彼此说了什么。反应了一会,你说是“老师该不会是喜欢我吧”,他说是“怎么这都能湿啊小色鬼”。
“您就是对我图谋不轨,老师承认吧。”你抽了口气,挡着脸小声说,决意无视因两边臀瓣正被捏着开合一下一下啪唧啪唧带起的水声和交织其间的剧痛。
“想太多啦你……”男人皱着眉头敷衍完,没忍住瞥你一眼,“没碰到前面吧,怎么那里都肿起来了。”
不提起也就罢了,被直白指出后阴唇充血蹦跳的更起劲。鲜明的记忆冒泡,一致的触感发酵,疼痛与兴奋混糅,想到正被点着戳着碰着看着便受不了,你再说话时就有些恼羞成怒,“明明五条老师什么都不在意,却又生气我出事,又紧张到要逼我走,还介意我没向您求助。老师明明就是喜欢我的,就是想和我做,您承认好了。”
他偏着身子垂着眼没看你,随便摆弄了几下像在听阴唇挤水的动静,
“……不是这么回事啦小朋友。”
“那是‘怎么回事’呢!”体感复杂心情混乱,你沥沥啦啦下巴坠着泪,顾不上疼,转着侧过半身逼视对方,“这不是正砰砰跳着顶着我么!您不是也硬的很厉害么!老师喜欢我的话和我做不就好了么!您想做就做好了啊!到底为什么就一定要拒绝我啊!!”
像是感觉这次实在躲不过去了。男人咂咂嘴,叹了口气,“勃起什么的……不管是谁光着屁股在身上扭,都会鸡鸡变硬啦……所以说啊,小家伙,不是这样诶。”
“不想让你死掉,很在意你的安危……”他看着你,眼神温和,调整一下姿势让你斜靠着更舒服些,“就是‘喜欢’了嘛?”
你张张嘴没说出话。泪像滑进嘴角,苦涩从舌根底翻起来,再被疼痛炙烤蒸发提纯。
“大人的‘喜欢’可是很复杂的哦?”男人笑了一下,半搂着你,很轻的触碰抚慰,“经历过更复杂的事、体验过更复杂的情绪、接触过更复杂的人,之后呢,‘喜欢’也就不再是小孩子这种‘在意就是喜欢’‘喜欢就要做这样那样的事’了诶……‘喜欢’的话,至少也要势均力敌差不多才比较好吧?想法不一样阅历不一样心情不一样定义程度都不一样,怎么能算喜欢呢。所以对老师来说呐,不是这么回事诶……简简单单的是很可爱,有超——羡慕哦。”
仰起脸,好像憋着话想了一圈又什么都说不出。额头被嘴唇贴着碰了碰,心噗通噗通蹦跳着喘不上气,像被一把攥紧,比之前肢体上所受的全部痛楚加在一起都还要鲜明。觉得自己一定会害怕听到下一句话,所以慌不择言的打断,
“不喜欢我也没关系,请您和我做吧。因为已经不是处女了。”你说。
果不其然男人打住话头,瞪着眼睛冲你眨了半天,发出一声“えっ”。
感觉能听到对方脑子里正在作出怎样的评价。无法言说不能讲明,眼泪决堤一样无间断的无止无休连着涌。再开口已经说不清话了,一抽一抽的,“所以、不用、感觉……很沉重……如果您想要、就……”
“和喜欢的人呀?”他歪着脑袋轻声问你。你点点头。下一句是,“那不是很好嘛。”
“一点都、不好……超级、疼。”你把眼睛闭起来,选择能说的部分开口,“醉的、迷迷糊糊、还要拉着我、做……明明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