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烛火复又燃起,火苗在风中微微晃动。
澹麟俯身,提起五通神的头,持剑将他的头颅割了下来。从脖颈处喷出的血液溅上他的侧脸,顺着他洁白如玉的脸颊缓缓流下,凝成了一颗血珠。
温容再一次催动金光,橱门终于打开。
她看向殿中,只见澹麟手中提着一颗头颅,右手的剑尖仍旧向下滴着血。见到橱门打开,他神情微微一变,侧脸看向她的眼睛,语气极为认真:“师父,我做到了。”
澹麟的术法绝不可能精进到能封住她的去路,除非他之前是有意隐瞒。她向前走了两步,见他那张脸上有血珠滑落,而那双眼睛仍旧黑亮有神,如犬一般无辜,手上却提着一颗刚割下的头颅。她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不安。方才在高橱中他的反应也有些奇怪,难道她这个徒弟真的不像她认识的这般吗?
她心中疑虑,但嘴上并未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做得好。”
“只是这样鲁莽行事,容易吃苦头,”她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头颅,转身向殿外走去,“你现在似乎也不听为师的话了,难不成是已经学成了吗?”
澹麟跟着她走出殿外,闻言脚步停了下来。空荡的殿内没有一丝声响,外头却时不时响起鸟雀的声音。他看着温容的背影,提着那颗头颅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重重地砸到了殿外的土地上。
温容闭起眼睛,掌心中的金光向后穿过祠庙,青色的火焰便从祠庙四周燃起。风声阵阵,大火烧得极快。
澹麟望着前方的人影,跪着走了两步,软下来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急切:“师父,五通神的幻境对女子伤害极大,我担心你会再度进入幻境,才在橱门下了禁闭术。我……我在师父的书箱里翻阅古籍时偶然看到了修炼之法,便私下偷偷学了来。”
温容从栖梧山带下的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大多记载栖梧山和其他各派的术法以及心法,这倒是有可能被澹麟看到。温容转身,语气停了停:“我并非责你练习术法,而是你近日行为总是越矩……罢了,待回去再说。”
澹麟眨了眨眼,他默不作声地起身,无声地走到温容身前。他再度撩开袍子,就在她眼前跪了下来,抬头看向她的眼眸:“师父教训得正是,弟子方才也冒犯了师父。弟子有罪,请师父责罚。”
温容瞧着他跪着的样子,当真头疼不已。
澹麟虽嘴上说着自己有罪,可眼泪快从眼眶中掉了出来。他眨着眼,眼圈微红,压着她的裙角跪在地上,原本挺直的脊背弯下去,大有要跪死在这里的架势,连声音都在颤抖:“师父,你杀了我,也别不要我。弟子知罪,弟子真的知罪了。”
“你先起身。”
近日本就疲累,温容此刻气得有些头痛,大概是这阵子将澹麟惯坏了,他开始动不动就跪下求饶,定是存心让她心软。
她定了定气,声音再度严肃了几分,冷冷地望着他的眼睛:“你若想跪在这里,就跪在这里吧,我先回邸店看看那些女子。待你何时想通了,何时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