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不好推辞,待明日再将钱悄悄留下便是,她点点头:“有劳店家。”
二楼第一间房仍带着一扇屏风,一床一榻,被屏风巧妙相隔。温容扶他到床上,掀开了被子盖到他的腹部。他胸口的伤处已将金光尽数吸尽,好生躺着养个几天便能好全。
“师父,弟子无能,不像师父的师兄弟那般精通道术,”澹麟眼睫微动,伸手攥住了她的青袍袖口,“若我够强,兴许就不会受伤拖累师父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掀开被子下了床。温容紧皱起眉头,正要阻拦他的动作。只见澹麟走到茶桌前,背对着她倒好了一杯热茶,说话间仍在轻咳:“我只会洗衣做饭,为师父添茶倒水,不像师父的师兄那般厉害——”
温容轻叹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修道之人本就有天赋之差,能飞升成仙的又有几个?她原是话少的人,此刻更不知说什么,静了半晌方抬头道:“他们有他们的长处,你有你的短处。”
“……”
似乎是说倒了。
温容轻咳一声:“为师……为师的意思是,人各有长处,你尊师重道,甚至能为自己的师父挡剑,换作其他人未必肯做。”
听到“尊师重道”四个字,背对着温容的人无声地动了动唇角。他将茶杯轻轻一晃,里面刚刚滴入的那滴血迅速散开,融在茶水之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端着茶杯转过身,走到温容面前,抬眼看向她的面容。
“我天赋不佳,也情愿为师父端茶倒水,”澹麟将茶水奉上,黑亮的眼眸盯着她的唇,“师父,喝完茶早些歇息,弟子今日给你添了太多麻烦。”
温容见他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不禁又泛起一丝心疼。澹麟这三年来日日砍柴烧水,洗衣煮饭,寻常的弟子怕是早就坚持不住了。她接过茶水,仰头喝下,轻声道:“好,你去床上好生躺着,我在榻上睡。若伤口痛了,将我叫醒就是。”
澹麟转头望向她走到屏风后的身影,瞳孔蓦然转为金色。他坐到床边,抬手将玄色外袍遮住伤口的地方扯开,两根手指扎进了伤口,不过轻轻一触,里面被剑刺破的血肉便开始合拢。
区区一剑算什么?
他看向屏风后躺下去的人,冷冷抬头,全然不见了方才虚弱的模样。
温容这修道之人,清正端肃,皎如明月,与妖邪势不两立——她若是得知自己夜夜被最厌恶的妖解开道袍,甚至连身子都被他这污浊不堪的妖舔遍了,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