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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伍拾叁章(1 / 2)

孤宁看着木华感叹的模样,好奇问,「那这千年,木华经历很多事罗?」

木华点头,「是不少。」

「我为了游历时能寻访有兴趣的灵异传说,看了许多异文志,发现近几年异文志的撰写和出版速度越来越快,木华有没有感觉?」

「这麽说来,似乎是这样。」木华仔细回想,「近年各地的灵异事件和三百多年前先愿之镜破碎之後那几年数量似乎差不多,不过我从没特意去算,或许更多也说不定。」

「先愿之镜破碎?」无穹有些不解,「是听说过先愿之镜是能实现任何愿望的镜子,可这跟灵异事件增多有何关联?」

木华解释,「先愿之镜是神器,能看见过去、现在和未来,还能实现愿望,被打碎的碎片散在天灵大陆各处,就算只是碎片也蕴含浓厚灵气,催生许多妖怪和厉鬼、怨鬼。当时争夺碎片的众生极多,灵异事件层出不穷,可说是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不过若是近年的灵异事件……我现在记得的多半是因各种恶念受害的人或众生在作祟。」木华那雌雄莫辨的漂亮脸孔有些严肃,「说起来,b起千年前刚下凡,人心不古这四字可真不假。当时处理的大半是妖魔贪吃作祟,或是众生和人类的冲突,或是争夺宝物;如今处理的不是人类的战争,就是人类的恶念膨胀过头做出种种恶行,导致被害者不甘而作祟。」

「原来是人心变化导致的吗?」孤宁恍然,「因为人类的贪婪和其他恶念,才催生出这麽多灵异事件……难怪之前用神力看的时候四处都弥漫着浅淡的黑气。」

「神力?」木华挑眉,仔细看她墨红发se和瞳se,露出了然的神情,「夜家族nv吗?那你可要看看这座城是否有你说的黑气?」

孤宁没有回答,直接运起t内神力,墨红眸子顿时转成酒红,转头看向城墙内,圆润的猫瞳瞪大,jg致的脸满是惊讶──整座城乾乾净净,没有半丝黑气缭绕,连因瘟疫病si的百姓应有的怨气或是执念都看不见一星半点。

孤宁猛地转向木华,「怎麽这麽乾净?怎麽可能连点怨气或执念都没有?」

木华笑笑,拿起挂在腰间的破邪,放到桌上,「这是我的兵器──破邪,望司这麽乾净全靠它。」

她轻抚悉心保养却看得出岁月痕迹的杆秤,面se柔和,「这是方沚nv神特意采她兄长司君亲自栽植的白头翁和我的本株枝g制成的武器。代表命运的白头翁和代表高尚灵魂的木兰混合其他材料,经掌管命运和生si的两位神只之手所制的半神器。」

「破邪可以斩妖除魔,也有一招名叫赏善罚恶,能将恶念、负面情感,还有恶人灵魂凝成黑珠送入地狱,金光会扫尽剩余的痛苦和哀伤等情绪,抚平灵魂的伤痛,包裹那些凝成蓝珠的灵魂前往安乐之地。」

看着眼前六人都有听到忘记吃饭的倾向,木华抿唇轻笑,「先说到这好了,你们光顾着听我说,都忘记吃饭了。不是说要用我的故事配饭的,怎麽变成故事当主食了?」

四名少nv和nv孩眼神游移,颊上有深浅不一的红晕,另外两人倒淡然,就是半垂的眼帘掩去他们眼里的不自在和赧然,咀嚼和加菜的速度也加快几分。

木华笑弯了眸,不再看他们,让他们能专心吃饭,自己则起身坐到城墙边缘,看着底下粼粼波光和水上倒映的圆月。

她抬头仰望那高挂夜空的圆盘片刻,又俯瞰河面上的玉蟾,任思绪随潋灩水光拉长、发散。半晌,她拾起一旁的小石子朝绕城的河里扔,danyan的波纹打散了明亮的婵娟,像孤宁问她的问题,荡起的涟漪翻起了沉在心湖底的往事。

她面se平静,手拈一朵半开的浅粉木兰,没再特意回想记忆里曾经过的烽火、浮华和喧哗,只是垂眸任翻涌的思绪慢慢沉淀,让带着寒意的夜风冷却她有些过热的心情。

转头回望一眼沉默吃饭的六人,木华唇角轻扬。

「吃完还想听故事的来找我啊。」

?????

等千寻他们吃完晚餐後,木华带他们到她目前落脚的客栈住宿,清理过的客栈能让他们放心休息,不怕染上瘟疫。

给他们大致介绍客栈各处跟他们可能要用到的物品之後,木华指出她和千寻、飘灯的房间,让他们有事去她房间找她,说完就准备回房。

「啊,对了。」木华转身看向孤宁,「独孤宁,你等等打理、沐浴完过来找我,我有话同你说。」

「好。」

???

洗去一身尘土和疲惫,孤宁隔了一个多月才在这可说是si城、不会引来麻烦的望司换上nv装。随手拿根木簪把长发盘起,才出门去找木华。

孤宁出门上楼,穿过寂静的走廊,站在走廊最深处的客房前,抬手轻敲房门。

「进来吧。」

孤宁推门而入,被扑面而来的酒味呛了下,一瞬间有些晕眩。定睛一看,木华坐在圆桌前,桌上摆了几瓶酒,脚边也倒了几支空瓶,俨然是这浓厚酒味的来源。

「你的nv装挺好看的。」木华放下手上酒瓶,「难怪你会nv扮男装,省了不少麻烦吧?」

「扮成男子是方便很多。」孤宁转身关好门,走向木华,「你喜欢喝酒?喝这麽多不怕醉吗?」

「得了那口神酒,凡酒要醉可不易,尤其我需要酒稳固我的妖力。」木华示意她坐下,抬手一挥,一道温暖坚定的力量拂过,撑起一道结界,「好了,我布下结界隔音,结界外听不见我们的谈话,你可以放心说。」

「找你来的原因我就直说了。」木华一脸认真地看她,「先愿之镜为何在你身上?」

见孤宁满脸惊愕,一时说不出话,木华耐心再问一遍,「先愿之镜为何在你身上?」

「我认识祢攸,认得他和先愿之镜的力量,也知道他奉云神之命守护先愿之镜。他没传给我先愿之镜失窃的消息,那定是他给你的,可他为什麽给你那麽珍贵又容易带来灾殃的神器?」

孤宁回神,知道这是她能和盘托出的大好时机,毕竟她要避开其他人跟木华借用破邪太难了,尤其他们的武功b她好,她也没好的理由能单独和木华谈话,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她回望那双严肃中带有疑惑的桃粉双眸,「那是云神给祢攸的神谕,让他在预言中的异世灵魂到谜之山时,将先愿之镜给对方使用。」

木华瞪大双眼,脸上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就是那个异世灵魂?」

「是。」孤宁点头,很快将她的情况对木华解释一遍,并提出请求,「夜凰nv神给过我提示,救世需要先愿之镜、破邪和浮生墨笔,所以我想向你借破邪,等我救世之後便会归还。」

「这……」木华有些为难,「我很乐意为救世付出一份心力,可破邪我暂时不能借你。」

孤宁着急追问,「为什麽暂时不行?那什麽时候可以?毕竟这关系到这个世界的存续,还有很多人和众生的x命,我希望越快越好。」

「上次在风华,我赶到时那些被长生g0ng掳走的少nv虽多半已经丧命,可仍有五人幸存。我答应替她们以妖力重塑身躯,为她们续命,可我身边并没有那麽多材料和灵气,所以她们的灵魂都存放在破邪里。」

木华拿出一朵浅粉木兰,以妖力将其化成发簪,递给孤宁,「我会在此等到牛丑官员来接管这座城,确定交接成功就会赶回瑠华山,那里有足够的材料和灵气供我为她们续命。等这事办好,我会以此簪定位,追上你,和你同行到最後一刻。」

接过簪子,孤宁稍稍放松了些,「这样就只差浮生墨笔了……还有两年,希望能找到。」

「放心,夜凰nv神说你是转机,你便有带来改变的机会。」

「既然是因为慾望和恶念丛生导致世界意识难以承受、净化而末世,那你就釜底ch0u薪,减少恶气蔓延。」木华握着孤宁的手,「你在救世的途中会遇到形形sese的人,你能做的就是广结善缘,用你的行动和言语去改变人们的想法。就算只是种下一颗善意的种子,总有一天也会开花结果,这才不枉你离乡背井孤身来到异世的辛苦,不是吗?」

孤宁露出笑容,「像你在天灵各地留下足迹,让被帮助过的人们去帮助其他需要的人那样吗?」

「这也是个方法。」惑人的桃花眼温暖明亮,直直望进孤宁眼底,「你有你的人脉和影响力,不需要全照我的方法去做,按你的本心去做就好。」

「嗯,我会的。」孤宁顿了一下,拧眉露出担心的神se,「不过瑠华山在何处?尽管那是最富盛名的山,但传说也说那是神仙的後花园,你来回会不会花太长的时间?」

「哈哈,神仙的後花园。」木华忍不住笑,桃花眼笑弯成新月,「说实话,会去那座山的神仙也就三个。方沚nv神和她哥哥偶尔才会去,只有本株也在瑠华山上的樱花nv神花无忧才常驻在山上,何来神仙的後花园之说?两位nv神每次听每次都笑得不行。」

「至於来回所需时间你也不必担心,我一定能赶上的。」看着孤宁惊讶的表情,木华继续解释,「瑠华山不在天灵大陆之上,而是在海外的海灵岛上,但我来回并不须渡海。海灵岛上无人类,是属於其他众生的岛,可众生并不只会在岛上停留,不少众生嫌渡海麻烦,故而有许多传送阵法方便在岛和大陆之间来回,这也是传说中有缘人才能上山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孤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提出新的问题,「对了,你知道浮生墨笔吗?是一枝很jg致的毛笔。」

木华摇头,脸上有些歉意,「我不知道,抱歉帮不上忙。」

「没关系,我还有时间,会找到的。」孤宁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先回房了。」

「嗯,你也早点安歇,顾好身子才有t力去救世。」

「我知道。晚安。」

「晚安。」

?????

翌日,木华听闻孤宁想祭拜望司病si的百姓,让飘灯为他们带路後就和千寻一同上城墙守城了。

跟在飘灯身後,孤宁一行来到城中央的一棵古老的槐树下。树下立着一座石碑,上面刻着飘逸潇洒的「望司之墓」四字。

见他们疑惑的模样,飘灯小声解释,「那是木华刻的碑,这棵槐树是望司城的象徵,城里人人都是听这棵树的故事长大的,所以大家的骨灰都葬在树下,作为这棵树的养分。」

一听她的解释,孤宁露出好奇的表情,「能说说这棵树的故事吗?」

飘灯怯怯点头,「最初这里不是沙漠,也只是个普通小村落。村里有个叫陆槐的人,传说温文儒雅、博学多闻又有好相貌,大家都喜欢他。」

「陆槐有位青梅竹马,叫司雨,他们感情很好,说好等司雨十六陆槐就娶她为妻。可惜司雨还不到十六就遇到连年大旱,沙漠越来越大,蔓延到这里。村民决定以活人祭天祈雨,那时父母早亡的司雨是最佳的选择,不会有太多阻挠的人,除了陆槐以外。」

「陆槐无法阻止村民,想代替司雨祭天也被亲友阻止,只能眼睁睁看司雨成为祭品。他祖上曾有槐树妖的血缘,因为亲眼看见ai人的si亡,觉醒了,在司雨si亡的那一刻变成半妖。」飘灯顿了下,才接着说,「当时他就在这个位置,抱着司雨流血泪,不让任何人靠近。许是陆槐和司雨感动天神吧,马上就下雨了,可陆槐一点也不高兴,因为那是拿司雨的命换来的。」

「他流着血泪诅咒此地也会化作沙漠的一部分,而司雨祭天求来的雨水会成为阻绝村民离开的河水,永不枯竭,村民只能世代生活在沙漠中,直至si绝,然後就和司雨一同化成这棵槐树,再也没有恢复人形。」

飘灯望着撑开遮荫的槐树,继续说,「後来,诅咒应验了。那些雨水真的汇聚成不会乾涸的河流在村外绕成一圈,而村民们就算搭船也无法到河对岸。司雨祭天两年後,一位穿着奇特的巫nv经过这里,指点村民将si者火葬,骨灰充作槐树的养料,让村民以此慢慢回报司雨以命祈雨的恩情、消弭陆槐痛失所ai的怨恨,并给此地取名望司,诅咒才渐渐削弱,村民可以短期离开望司,将望司发展成大城。」

「或许这次瘟疫,也是诅咒彻底应验的後果吧。」飘灯的表情很悲伤,「都si绝了,陆槐应该不会恨了。」

孤宁看着这棵古老的槐树,低声轻叹,「其实他们所求也不过是最简单的一世长安吧?可惜说来简单,反而是最不容易的。」

「那你呢?」无穹望进她墨红眸子,「你想要什麽?」

「我吗?」孤宁坦然回答,「我求的也只是那最简单也最困难的一世长安罢了。」

「会有的。」路筝看着她,金眸坚定,「你的父母和朋友,足够许你一世长安了。」

无穹瞥了路筝一眼,转向孤宁,「放心,有事需要帮忙,我在,会帮你扫除阻碍你一世长安的存在。」

「还有青虹!」青虹附和,「青虹会一直保护、侍奉主子!」

孤宁轻笑,「那就谢谢你们啦。」

???

在他们说话期间,蓦地雷雨大作,沙漠特有的炎热顿时一扫而空,豆大的雨水落下,将轻飘飘的h沙浸sh,固定在大地之上。乌云遮去烈yan,将蔚蓝的天染成漆黑,一道道闪电在乌云间划过,点亮整片天空,随之而来的轰鸣声不绝於耳。

突如其来的大雨打sh了在槐树前祭拜的孤宁一行,五人全成落汤j。听见巨大的雷声,飘灯连忙带路往附近住家避雨,以免在树下被雷劈中。雨势很大,雨水泼进孤宁眼里,让她看不清路,只能顺着那握住她手的温热大掌跑。

一辆骆驼拉的「马车」,仗着si城无人在望司里急速狂飙,所到之处无不溅起大片泥水。孤宁他们跟在飘灯身後在雨中奔跑去最近的避雨处时,正好碰上,较为敏锐的无穹用力握紧孤宁的手,将她拉到怀中,一手则快速抓住落後一步的青虹,大步避到路边。路筝眼明手快地把前面带路的飘灯拉到旁边,闪过那辆横冲直撞的马车,却不可避免被驼蹄溅起的泥水弄得满身泥泞。

顾不得满身泥泞,一行人在飘灯的带领下躲进最近的一间屋子。飘灯熟门熟路地进屋翻出四套乾净衣裳,给他们一人一套,安排他们换下脏衣服之後才去换掉自己身上的脏衣服。

「这雨一时半刻都不会停,你们先在这屋子避雨,等雨小些再回去。」飘灯细声安排,「我去熬姜汤,大家喝点祛寒,免得染上风寒。」

「我也一起去吧。」青虹走到她旁边,「两个人一起b较快。」

?????

晚饭时,客栈大堂。

「牛丑皇帝已经派人来接管望司,交接完成,我也该离开了。」木华坐在一旁看他们吃饭,一边趁机告别,「我有急事要回瑠华山一趟,晚些千寻和飘灯吃完、准备好我们就走了。」

「你们那麽急?」孤宁顿了下,「也好,那我们明日一早也赶快走吧,毕竟没有木华做保证,继续待下去也不好。」

「你们乾粮什麽的够吗?不够我让飘灯带你们去拿些。」

「那就麻烦飘灯了。」

「阿宁,接下来想去哪?」无穹看向孤宁,「有其他想寻访的传说吗?」

孤宁摇头,「没有,暂时还没决定。无穹有听说什麽特别的传说吗?」

「我听我师父说过一个,不过确切地点在何处我不知道。我有收到师父在牛丑皇都的消息,不如我们去皇都寻他?」

「好啊。」孤宁直接拍板定案,「那明天一早就启程。」

路筝全程沉默不语,只是在孤宁定下去往牛丑皇都的行程时用眼刀剜了无穹一眼,金眸里对无穹的厌恶和敌意又深了几分。

无穹直接无视路筝的眼刀,和孤宁商讨路程细节。

?????

一行四人赶在清晨太yan还不烈时出城,往望司西南的牛丑皇城出发,走了一天才终於出沙漠,到达位於草原的班西镇。

脱离了热杀人的沙漠,季秋那微凉的金风立刻驱散他们身上的热气,随着西落的夕yan添了几分寒意。

秋冬日落得早,酉时初天se已经半黑,四人连忙找一间客栈落脚。用过晚饭之後,便各自回房打理自己和整理行囊,为明天的旅途做准备。

沐浴盥洗之後,孤宁早早就躺shang,潜入意识深处和独孤宁分享记忆跟教学。就在结束例行的教学她正要入睡时,一阵天摇地动伴随凄厉的哀号声响起,孤宁被吓得跳起,拿起一旁外衣披着就出门查看。

客栈走廊上都是人,青虹脸上也有些被惊吓的痕迹,更多的是和孤宁一样无奈和习惯的表情。路筝难得散着一头长卷发,秀丽脸庞看上去多了几分y柔气息。他和孤宁一样只披了件外衣就出来,却在看见孤宁和青虹时眉头微蹙,将两人推到b较不显眼的角落,以自身掩盖她们此时过为明显的nv子身姿。

无穹从窗边挤到路筝他们所在的角落,将他看见的告诉另外三人。

「到我屋里说。」无穹的脸se严肃,压低的声音只有近处的孤宁他们听见,趁其他人因为那可怖的哀号声而惊惶时把他们带进他房间,「这也闹鬼。」

路筝的脸se不太好,语气冰冷,「你看到什麽?」

「外面街道没有人影,可地上却有非常多且深的脚印,看起来像一群牛或猪狂奔後的蹄印,还有很多浮空、不时炸开的火光。」无穹皱眉,「似乎有r0u被火烤熟、烤焦的味道。」

「不是似乎,是真的有。」孤宁的表情有些苍白,「而且越来越重,外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凄厉。」

「怎麽出来游历常常遇到闹鬼的村子或城镇?」青虹有些无奈,「还经常都挑要睡时发难,这都第几次了?」

无穹被青虹那无奈的神情逗笑,「我自己旅行时可没有。」

「我也没有。」路筝看向孤宁,「是你还是青虹惹来的?」

「谁知道。」孤宁失笑,被这麽一打岔,气氛轻松不少,「我去看看吧,不然今晚不用睡了。」

路筝拉住孤宁的手腕,「先把头发和衣服打理好。」

「啊,好。」扫了一眼身上不妥之处,孤宁快速穿好外衣,并向无穹伸手,「借我发簪。」

无穹走到包袱旁,取出另一根木簪给孤宁,「出去小心点。」

「好。」简单把头发全盘在头顶,孤宁直接从无穹房里的窗户跳出去。

站在屋檐上,孤宁运起t内的神力,墨红眼瞳褪成酒红,朝街道上一看,jg致的小脸瞬间刷白,眸底满是怜悯和哀伤。

放眼望去,路上站满公牛,每只牛头上的角都绑着剧烈燃烧的火把,炸开的火花烫熟、烤焦了牛只的r0u,也b出凄厉的哀嚎声。路上挤满想熄灭头上焰火的公牛,痛苦的奔逃、撞击却让牠们伤得更重。离火把极近的眼睛早被火烫瞎了,牠们只能盲目奔逃,却无路可走,只能徒劳无功地原地打转。

看出那些公牛只是含冤而si的灵魂,还不到厉鬼、妖怪的程度,可越来越浓厚的黑气让她十分不安,深怕再拖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也不忍牠们si後还无法脱离痛苦,孤宁直接按着之前净化邱秋的方式,ch0u出t内的神力去安抚、平复牠们的痛楚。

眼前的牛只恢复正常模样,可哀号声却没有停止,仍模糊地从不远处传来,显然那些曾被这样烧si的牛并不只是眼前的数量。

孤宁看了眼正常的公牛灵魂,确定牠们没其他动作,连忙往哀号声的源头赶去。就这样,她用轻功跑遍整个班西镇才把那些牛只的灵魂安抚下来,过度消耗t力、神力让她的身t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而过度运用t内那并不属於她的力量也透支她的jg神,疲惫感浪涌般席卷而来。

哀号声停止,地板的震动也因牛只被安抚下来而停止,孤宁站在屋瓦上俯视那些灵魂,向挂在x口的先愿之镜许愿,让这些被安抚、涤尽痛苦的灵魂能够归往安乐之地。

空中浮现一扇雕花木门,敞开的大门里吹出乾净清冽的风,地上公牛一只只升空,在空中排成一列,井然有序地穿过木门。

牠们进门的速度很快,可因数量过多,也花不少时间,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全部进门。当最後一只公牛进门,木门才缓缓关上,消散在空气中。勉强支撑到最後的孤宁松了口气,想回客栈却连站都站不稳,双眼一阖,直挺挺地从屋顶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无穹接住坠落的孤宁,隽朗的容颜失去平日的温和,y沉肃穆的表情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怒火。抱紧怀中累昏的孤宁,连忙低头看她的情况,确定她只是睡着了,他的脸se才稍微缓和,心里却一阵後怕。

她虽只说出来看看,可都过了两刻钟都没消息,还听见渐渐减弱的哀号声,他们都知道她忍不住出手了,只是事情似乎麻烦了些,没法太快赶回来。

怕她遇到麻烦,余下三人留青虹在客栈等,以免错过,他和路筝则分头出来寻她。不知是不是她注定今夜就要解决此次闹鬼事件,他竟绕了班西半圈才找到力竭摔落屋顶的她。幸好他出来找她了,也幸好他来得及时,否则她指不定会摔断脖子。

看着她安宁的睡颜,无穹轻叹一声,拿出说好的烟花s出,给路筝找到的信号之後就抱着孤宁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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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耗损t力和神力的後果是身t像没电的手机一样直接关机,不过幸好在孤宁陷入睡眠之前她已经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她相信他会接住她的。

虽然jg神已经超支,她早该直接去和周公下棋,可有预感她可能会睡很久才能恢复过来的孤宁,还是强撑着下潜到意识深处去找独孤宁。

「宁姊姊!」独孤宁惊讶地看着不久前才来过的孤宁,眉头紧蹙,「你怎麽了?你的灵魂怎麽变浅了?」

「我刚刚处理些事,力量有点透支,休息会就好。」孤宁一边说,一边用从祢攸交给她的书里新学到的法术将近日的记忆ch0u出,凝成浅紫圆珠交给独孤宁,「我大概会睡一阵子,你趁着晚上先看看这些记忆,记得用我教你的那个结界,明天开始你先交换回去吧。」

「我沈睡的期间就拜托你了。」

「宁姊姊!」独孤宁还想说些什麽,却发现孤宁已经在说完的当下就睡着了,「宁姊姊这麽累吗?她到底透支了多少?连灵魂都淡了几分……我还不确定能好好交换的,这下子是赶鸭子上架吗?」

看她疲惫的模样,独孤宁只能无奈地把她安置在她的床上,然後按着她的交代架起结界,开始看记忆,为两人的交换做准备。

?????

青虹坐在孤宁床边,脑袋一点一点,略圆润的小脸上有些不安的表情,阖上的杏眼下有着浅淡的青黑,似乎没睡好。

她昨晚被那凄厉的哀号和晃动的大地惊醒,又因孤宁出去太久而心神不宁,和无穹他们协调之後也只能待在客栈枯等,以免错过孤宁回来。後来看见沉睡的孤宁被无穹抱回客栈,心脏几乎都要被吓停了。再三确认孤宁只是睡着,青虹还是难以放心,把无穹和路筝都送出孤宁房外後就回去守着,直到天se微亮才终於入睡。

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打破清晨的宁静,睽违八年终於能c作自己身t的独孤宁有些新奇又有些忐忑地挪动自己的身t,想趁还没正式面对那些「友人」前适应一番,却很快就被昨天运动过度导致的全身酸痛阻止了。尽管昨晚看过记忆之後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毕竟八年都没实际c作过自己身t,现在又是接手刚运动过度、消耗了大量t力的身t,令她感觉十分不适。

担心孤宁所以没有深眠的青虹立时被独孤宁制造的声响惊醒,对已经醒来的独孤宁露出惊喜的笑容。

「主子醒了啊!主子要起了吗?要盥洗了吗?青虹去帮主子准备吧!」

想了一下记忆中孤宁是怎麽应对的,独孤宁顿一下才反应过来,「嗯,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毕竟是出来游历,事事让你做可不行。」

「可主子昨晚是无穹哥抱回来的,应该很累吧?」青虹歪头,「既然累倒了,休息一天让青虹伺候也无妨吧?青虹可是答应老爷、夫人和紫澄姊好好照顾主子的!」

想到还酸软的身t和接下来的行程,独孤宁没有继续推拒,「嗯……那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青虹灿烂一笑,颊上梨涡给她添了几分可ai,「青虹会好好照顾主子的!」

用完早膳,因孤宁昨夜晚归担心的三人开始追问到底发生什麽事,为何她说去看看却一去就将近一个时辰。

独孤宁头一次被b问,心里有些发苦,哀叹自己交换的不是时候,却还是将她从记忆里看到的挑挑拣拣说给他们听。

青虹听到昨夜那堪称人间炼狱的残忍景象,小脸皱成一团,而分坐两边的无穹只微微皱眉,路筝的表情则没什麽变化,让独孤宁有七分分叹服,三分不适。果然是在江湖行走多年的人,听她叙述这样残酷的景况也面不改se,可是会不会太冷血了点?

「所以你昨晚用神力净化塞满整个镇子的灵魂,还跑遍整个班西镇?」路筝鹰眼微眯,秀丽的脸黑成一片,「你傻啊?那些牛和你什麽关系?你有必要这麽拚?」

「呃……」

无穹难得点头附和路筝,「阿宁你昨晚太鲁莽了,若我没及时赶到,你可能会摔断脖子或其他地方,到时你让我们怎麽办?你有想过吗?」

谨守婢nv本分、很少对孤宁行动发表意见的青虹也哭丧着一张脸,大大的杏眼满是控诉,隐隐闪烁的泪光让独孤宁坐立不安,「主子这样青虹要怎麽跟老爷、夫人交代?紫澄姊知道也会哭的!青虹说要保护主子,可青虹却只能待在客栈等主子回来……」

独孤宁露出有些难过和愧疚的表情,事虽不是她做的,也知道孤宁是不忍那些灵魂继续受苦,可还是忍不住涌上那样的心情……许是眼前的关心太温暖又久违了,就算知道关心对象不是她,也还是忍不住将自己代入其中。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们担心了。」独孤宁垂下眼帘,「下次不会这麽鲁莽了。」

「那最好。」路筝脸se稍霁,「那些跟你无关的人事物用不着你去拚命,你救不了所有人。」

独孤宁顿了一下,表情变得不太好,「我是不能救所有人,但既然我看到了,那我为什麽不伸手?只是量多了点,我辛苦一下就好,牠们都可以得救。」

「在我需要的时候,我也希望有人能伸手帮我,那在我有能力时看到求救的人了,我就要救。」

「升米恩,斗米仇。」路筝轻哼,「你太天真了。」

「好了,你们别争了。」无穹睨了路筝一眼,转向独孤宁,「阿宁,你要救可以,但请你考虑自身的情况和身边会担心你的人,尽量考虑周全,才能得到更完美的结果,不是吗?」

「嗯。」独孤宁看一眼路筝,点头,「我下次会斟酌,不会鲁莽的。」认完错,她连忙转开话题,深怕继续被他们训话,「对了,班西镇是不是有什麽特殊习俗?不然怎麽会有那麽多被nvesi的公牛?」

「我们会去探听,你不用c心。」无穹看她的眼神满是担心,「你昨天透支那麽多神力和t力,保险起见今天还是在客栈休息吧,青虹留下照顾你,我们出去打听就行。」

还想说些什麽,可看到路筝他们的表情,独孤宁又把那些话吞回腹中,「那就拜托你们了。」

???

午时,无穹和路筝都回到客栈,趁吃午饭的时间,一并把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留守的独孤宁她们。

「火牛节……还一年烧si上百只?」独孤宁一脸不敢置信,「这是什麽奇怪的习俗?是因为牛丑以商为尊的风气,所以不在乎能种田的公牛?还是因为不是自己受苦,所以就能兴奋看那些公牛去si?」

青虹一脸苍白,小脸皱成一团,「这些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暴力血腥的慾望吧?为什麽可以无视那些牛的痛苦,把这个当成庆典的一环?」

「或许火牛节原本不是这样的节庆,只是随时间和人心的演变才成今日的模样。」无穹看向满脸不适的独孤宁,「那你想怎麽做?让这个节日在班西镇消失?」

「哪那麽简单。」路筝冷哼,「这节日能流传,镇上百姓喜欢的肯定不少,甚或拿这节日赚钱,要想短时间就让这节日消失?做梦!」

房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路筝一脸无所谓,无穹仍旧一派温和,只有独孤宁和青虹苦苦思索如何根绝这节日。

沉思半晌,独孤宁猛地抬头,双眼闪闪发亮,「那让他们以为自己就是那只头上绑火炬的公牛呢?」

路筝挑眉,一脸兴味盎然,「怎麽做?」

「离开谜之山前,山神有召我上山,还赠我一本书,书里有伪造和共享记忆的法术。」独孤宁越说越兴奋,「我可以照书里教的伪造记忆,在深夜共享给整个镇的人,就像做梦,他们会以为这大规模做同样的梦是种警示──不管是当成神谕或那些亡魂托梦警告都行,他们就会自发取消这个活动了。」

「不错的想法。」无穹点头赞同,却马上泼了一盆冷水,「你来得及学会书里的那两个法术吗?你昨天用了那麽多神力,你还有力量吗?」

独孤宁顿了一下,试着调动t内力量,随即笑出声,「没神力,妖力也行。躺到现在,t力也恢复不少,没问题的。」

「至於法术我都会啦,今晚就能实行。」独孤宁一脸期待,「等确定他们都做了同样的梦、决定不办火牛节,我们明天就能出发去皇都啦!」

看着跃跃yu试的独孤宁,无穹眼底闪过一丝困惑,却没表现出来,「就按你说的做吧。」

路筝瞟了一眼无穹,没错过他那一闪而逝的困惑,又看了眼独孤宁,随即垂眸,掩去眼里那同样的困惑和冷意。

当晚,独孤宁伪造好记忆,并在伪造的记忆中加上诱导居民将他们曾看过的那些景象套入的法术,使伪造的记忆更真实,之後便照书上记载,画出可大范围共享记忆的法阵,将准备好的伪造记忆放入其中,催动妖力。都完成後,四人就各自回房歇息,等明日的结果。

翌日一早,四人用餐完就上街采买兼打听,确定百姓都在讨论昨夜他们共同的恶梦和其背後的含意,而其中取消火牛节的声音足够多,独孤宁才心满意足地催三人回去退房,朝牛丑皇都出发。

傍晚时分,一行四人终於走出平坦的草原,从班西镇抵达牛丑皇都。经过城门检查之後顺利进城,一反平日由孤宁主导旅程选择的习惯,改由较为熟悉牛丑皇都的无穹带路。

选好客栈、用过晚饭後,无穹跟独孤宁交代一声就出门联络师门、寻他师父,而路筝也顺势暂时离开,说去驿站给他家人传信,只剩独孤宁和青虹留在客栈歇息。

独孤宁藉口要早些休息,提前让青虹回房,等她离开房间後才松了口气。她不知道无穹他们是否有察觉异状,毕竟他们很聪明,而青虹和孤宁朝夕相处,也很容易发觉她不是孤宁。不过交换一天就让她有jg疲力竭的感觉,以後的交换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虽看过孤宁的记忆,知道他们都是怎麽相处的,可她要扮演好孤宁却有很大的难度──孤宁大她很多岁,阅历、x格较成熟,她要长期扮演很难,容易露馅。可她不能让他们知道孤宁就是预言中的异世灵魂,就算要知道,也得是孤宁救世完、把身t还她之後的事。

希望孤宁能赶紧醒……不如她等等架结界练习时也把孤宁安置在结界里,这样才能早点交换,否则她怕是撑不住的。

?????

淅沥沥,淅沥沥……

听见那熟悉的细密雨声,孤宁明白自己又作梦了,那个她一直ga0不清楚含意的梦。她站在青石小路上,手撑那把雪白油纸伞,打量周遭。浓雾掩去一切,除了雨声之外,四周寂静无声,彷佛全世界只剩她一人。

她在原地转了一圈,确定和前三次梦境一样,全是浓雾,伸手不见五指。和之前一样,她在纸伞之下仰望天空,看着相同的深青天空和低矮厚重的乌云,她伸出一只手去接那从天而降的雨丝,感觉到沁骨的凉意。她伫足原地,任冷凉的风扬起她的如瀑长发,脸上流露出些许疑惑,更多的却是柔软温和。

片刻,她收回手,顺着之前的经验细听雨声。找到那不同於「淅沥沥」的淙淙水声後,她g起唇角,和上次梦境一样往声源走去。

少顷,她就看见上次梦里也有的木桥,木桥横跨在小溪之上,不宽却没法一步跨过去的急流匆匆向下游奔涌,小巧细致的小桥则横跨流水之上通往对岸,却因浓雾而看不清楚对面的景象。

她走到桥头,停步,隐约看见一抹人影影影绰绰地从另一头走来,离她越来越近。从那模糊的轮廓能辨别出是男x打扮,可看不清面容,也没听见他的声音,分辨不出到底是谁,只能隐约看见他g起一抹浅笑。

「你是谁?」

孤宁问完,人影却停止移动,也没出声,就站在那里。

她试着迈步向前,一边问,「你是谁?这是哪?」

人影依旧没有回答,也没有其他动作,静静伫立原地。

她越前进,雾却越来越浓,将人影淹没。

越发清晰的雨声在耳边回荡,孤宁的意识渐渐恍惚,直至闭上双眼。

孤宁睁眼,还有些迷蒙的眼睛没有焦距,呆呆望着上方的漆黑,听着一旁猎猎风声才慢慢回神。终於彻底清醒,她坐起身,一手放在屈起的膝盖上撑着脸,脸上表情满是不解。

「又是这个梦,这次倒跟上次差不多……可这梦到底有什麽含意?」

「那个人影到底是谁?」

在孤宁还在苦苦思索的同时,一旁练武的独孤宁停下动作,一脸惊喜地凑到她身边,「宁姊姊,你醒啦!太好了!」

「我睡多久了?」

「也没有很久,外面只过了一天。」独孤宁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我在复习和练习的时候把宁姊姊也搬进结界里了,所以宁姊姊没有错过外面的事太多。」

看着小姑娘求表扬的闪亮目光,孤宁轻笑一声,抬手轻r0u她细软发丝,「辛苦了。明明是我耗尽t力,结果身t不适却由你扛,真是抱歉呢。」

「没事,我很开心。」独孤宁笑弯了眸,语调欢快,「我觉得我扮宁姊姊还是很像的,不过穹哥哥和筝哥哥都很聪明,或许有发现奇怪的地方。青虹应该没发现,但是我觉得再装下去会有危险。」

孤宁愣了下,旋即露出抱歉的神情,「对不起,明明是你的身t、你的人生,应该是我扮演你、让你能轻松接手才对,可现在却是你扮演我──」

「没关系的!」独孤宁急忙打断她道歉的话,「要不是宁姊姊,我儿时贪玩伤了的灵魂哪能这麽快好?说不定终生都沉睡不醒呢!是宁姊姊用你的灵魂涵养我的灵魂、让我看你的记忆、教我你会的东西,还要四处奔波拯救我存在的这个世界,我感谢你都来不及,怎麽会怪你呢?扮演姊姊什麽的我才不在意!」

「而且宁姊姊也是为了他们好啊,我知道的。」独孤宁语速飞快,圆润猫瞳盈满诚恳和真挚,「宁姊姊不要怪自己好不好?宁姊姊很好的。」

看着眼前急切的小姑娘,孤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谢谢你。那我们下次再交换吧,等等我先看你今天的记忆,再接着看之前的记忆,然後再上课、练习。」

「好!」独孤宁顿了一下,提了个建议,「宁姊姊现在不是会ch0u出记忆吗?不如睡前先ch0u一部分,我醒了可以接着看,这样可以更早补完这八年的记忆。」

孤宁略一思索,乾脆答应,「也好,听你的。」

「那就开始罗。」

翌日。

四人出房门正要下楼到客栈大堂用早膳,孤宁却突然被叫住,转头一看才发现竟是该在虎寅的书聿。

「真巧。」书聿嘴角噙着一抹笑,狭长凤眼微弯,多了几分温和,少了几分高傲,「没想到你们也来了牛丑,似乎还多了位旅伴?」

「是很巧。」孤宁回以一抹浅笑,「这位是我的朋友,路筝;路筝,这位是我的朋友,段书聿。」

路筝面se冷淡地朝书聿点头,权作打招呼,书聿也没什麽反应,同样点头回应,不过b路筝多了一句「幸会」。

见他们两人之间气氛也有些不对,孤宁连忙开口转移书聿的注意力,「书聿,碎染一别,别来无恙?长生g0ng的事可有结果?」

「慢着,阿宁。」无穹一脸无奈地扯了孤宁袖子一下,「你要在走廊说这个?这一说恐怕不是一时半刻能说完的,不如请书聿一同下楼用餐,我们边吃边说?」

「啊,抱歉,是我太急了。」孤宁看向书聿,「书聿可愿赏光一起用餐?」

书聿意味深长地看了无穹方才拉孤宁袖子的手一眼,笑意不减,「那就打扰了。」

???

一行人都落座、点好餐後,等餐点上桌前的空档,孤宁又重新提一遍方才在走廊上问的问题。

「你真关心长生g0ng的事,我以为你b较关心神话传说。」书聿凤眼微眯,眼底审视一闪而过。

孤宁坦然迎视书聿,「虽然我们追着木华的足迹直接到风华,知道风华当地的後续处理,但我还是想知道虎寅那些被害少nv们的亲人怎样了。」

「我倒不知道风华那里的後续,那就交换情报吧。」说起正事,书聿脸se略显严肃,「有收到风华传来那些少nv尽数罹难的消息,可除了制裁那些罪人,虎寅并没有什麽律法能弥补那些受害者亲属,最後只是将那些少nv的名册整理出来,并告知她们亲属这个噩耗而已。」

「这样吗……」孤宁眉头紧蹙,脸se不是很好,「书聿你能推动修订虎寅现在的律法吗?除了以酷刑威吓、制裁犯罪者,是不是也能有些补偿受害者和其亲属的条文?若怕从国库出可能会支出太多,那能不能强制从加害者那里要求他们补偿?或让他们在监狱里做些简单的东西卖钱还债?」

听完孤宁的提议,书聿沉思半晌,点头,「是个想法,不过要实行也得花时间拟定,还要呈给皇上过目,确定可行才由刑部执行、推广。而那些审核资格、发补偿金的人选也得挑选,还有其他杂事细项,有很多都需要时间去建立、完善……」

看书聿开始认真思索可行x和具t内容,孤宁笑了,「虎寅百姓有你可真好,居上位却没被权力和金钱冲昏脑袋,能听得进他人的谏言,会想着法子修订律法让百姓能过好日子。」

「我出生起所享用的这一切来自於民脂民膏,自然要承担起属於我的责任。」书聿的表情淡然,没因孤宁的称赞而有特别的表现,「既然你们直接去了风华,就把你们知道的详情说出来吧。」

「风华当地的捕快去得也迟了,到那里时只剩下大量血迹、一大堆骨灰罐和整齐新建的坟,还有木华刻在建筑物上说恶人已尽数伏诛的留言。」孤宁想起当时所见,脸上浮现几分怜悯和不忍,「我也是後来追上木华,才知道到底发生些什麽。」

「她说她是直接杀进长生g0ng的据点的。她抵达时少nv们差不多都si了,面目全非的屍t堆积如山,那景象彻底点燃她的怒火,所以她直接把那个据点剿灭了。」

孤宁隐去那五名少nv的事,毕竟她们虽能由木华续命,可她们也确实在si亡名单上,解释太麻烦,也可能为木华惹祸,索x连提都不提,反正这事除了木华和千寻只有她知道,不会有什麽问题。

「你提到当地捕快到时还有骨灰罐和整齐的新坟?」

「嗯,坟是那些被害少nv的坟,骨灰罐里的是长生g0ng的人。」孤宁解释,「是木华和她同伴不忍她们曝屍荒野,一起葬的,而木华不想为那些恶人费心,就一把火全烧了分装在骨灰罐里。」

听完孤宁的解释,书聿的表情有些微妙,「还真是明显的区别对待。」

无穹看向他,「你不赞同?」

「不,我只是感叹。」书聿的表情恢复正常,「听起来那位名叫木华的妖怪是非观念很强,黑白分明得很。」

「她也不是那麽黑白分明的。」孤宁软言反驳,「毕竟千年的时光不是假的,她走遍整个天灵,经过的事情不知多少,还是能容许灰se存在的。」

「是吗?」书聿不置可否,话锋一转,露出有些不赞同的神se,「不过她这样诛杀那些贼人,也真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亦不合律法。果然妖怪等异族都是b较任x妄为的吗?」

「她不是任x妄为的那种人。」无穹开口解释,「她是生长在殁衍nv神和樱花神身边的妖怪,长期受两位nv神的薰染,尤其受催生出她的殁衍nv神影响深远,观念、想法都很接近,会直接诛杀那些恶人是因为她的武器特x。」

书聿挑眉,「愿闻其详。」

无穹直接把木华的解释复述一遍,「要拯救那些饱受苦难的灵魂、将其送往安乐之地,不可避免地一定会将那些恶人的灵魂拖入地狱,并非她任x妄为、无视律法。」

「某种程度来说,反而更符合规则了。」书聿的脸se稍霁,明显能理解木华那在他眼中破坏礼法的举动,「出自殁衍nv神所制的武器,直接审判,也算是代nv神执行规则吧。」

「这麽说来,你们已经见过木华了。」书聿看向孤宁,俊朗的脸上挂着浅笑,「如何?还喜欢这位活传说?」

「当然喜欢。」孤宁笑弯眸,「听她说她的经历,我很高兴,虽然在寻她的路上遇到很多事,但很值得。」

话音才落,两位店小二端着他们点的餐点走到桌边,「上菜罗。」

「各位客倌请慢用。」

「多谢。」孤宁转向同桌的朋友们,脸上挂着笑容,「我们用餐吧。」

用过早餐之後,孤宁一行和还有事要办的书聿道别,便跟着无穹去见他那云游到牛丑皇都的师父。

走到被划分为民居的城东,穿过大街小巷,走了两刻钟,来到一处僻静的宅院前。无穹上前敲门,不久便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一名和青虹差不多岁数的h衣少nv,少nv在看到无穹时整张脸都亮起来,清秀可ai的面容满是笑意。

「三师兄!」小姑娘开心地凑到无穹身边,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沐儿好想你!三师兄是来找师父的吗?」

「嗯。」无穹温和浅笑,00少nv的头,却很快就把被抱住的手臂ch0u出,「阿沐,师父呢?」

少nv不开心地看着无穹ch0u出的手臂,却还是乖巧地回答他的问题,「在花园和宛伯下棋。」

「这样啊。」无穹转向孤宁,「阿宁,我们先进去,不过大概要等等才能让你问师父那个传说在何处了,毕竟师父和宛伯下棋都是不下完不甘休的。」

「没关系。」孤宁不在意地摇头,「无穹,这位是你师妹吗?」

「嗯,我五师妹,叫艾沐,和你跟青虹差不多岁数。」

艾沐看了眼孤宁他们,仰头看向无穹,「三师兄,他们是谁?」

「他们是师兄的朋友,一会儿给你和师父介绍。」简单带过艾沐的问题,无穹侧身让路,「进来吧,我带你们去花园歇会儿,顺便等我师父下完棋。」

???

坐在花园凉亭里,几人边赏花边喝茶吃糕点,边等不远处坐在桃树下石桌下棋的两位老人下完那盘棋。

孤宁边欣赏满园的各se菊花,捧着青虹泡的菊花茶一脸满足,不时看几眼一旁安静吃糕点的路筝和无穹与他师妹斗智的情况,大大的猫眼盈满笑意。她很少见到无穹那样无奈的神情,如今看他那副模样,倒是挺有趣。

孤宁瞄一眼往无穹靠去的艾沐,随即用手边的茶杯掩去唇角的笑意。艾沐明显喜欢无穹,可无穹似乎对她无意,一直在闪躲她一些过度亲昵的肢t接触。许是不愿伤到艾沐吧,无穹只是闪躲并在言语间委婉拒绝她的亲昵,可惜小姑娘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反而一直贴上去,让无穹颇为无奈。

没再听到落子声,无穹看向终於下完棋的两位老人,连忙闪过艾沐,直接跃出凉亭,快步走到两人面前。

「见过师父、宛伯。」

「是阿穹啊。」穿着一身天青宽袖儒袍的老人捻着花白长须,对无穹慈祥一笑,「好久不见啦,来找你师父?」

「是,有事想问师父。」

另一名身穿墨绿长衫的老人则看向无穹,肃着脸上下打量他一番,半晌才露出欣慰的神情,「不错,功力又深一层。」凤眼微眯,视线扫过孤宁、青虹和路筝,在路筝身上停了一瞬,随即又看向无穹,「你问问题前,不先跟为师介绍三位客人?」

在三人寒暄的同时,孤宁和青虹、路筝也走出凉亭,来到桃树下两位老人面前,在无穹身边站成一排。

「师父、宛伯,这几位是我朋友,目前是一同游历的同伴。我身旁这位是独孤宁,她旁边的是她的婢nv青虹,最左边的是路筝。」无穹转向孤宁他们,「这位是我师父,疆肃;另一位是谋臣宛家的家主,宛敬;那位是我五师妹,艾沐。」

「独孤宁……」宛敬看向孤宁的眼神有些惊讶,「虎寅镇国将军家的独nv?老夫以为独孤牧会把宝贝nv儿藏在家的,没想到竟在外游历?不是才举行完笄礼不久吗?」

「是夜凰nv神的神谕。」孤宁解释,「流有夜家血脉年满十五岁的所有子孙,都要出门游历三年,所以我就出来游历了。」

「这样啊。」宛敬露出了然的目光,「小姑娘游历三年要当心啊,反正现在你和阿穹一道游历,有危机自己处理不来,就把阿穹推出去顶吧,他扛得住的。」

「会小心的,谢谢宛家主提醒。」孤宁浅笑看了无穹一眼,「不过推无穹出去这件事就算了,不能只让他去面对危机啊。」

「阿宁有时还b我厉害呢,宛伯不必担心。」无穹笑笑,「就算不是夜家嫡系,夜凰nv神的眷族也有其独到之处的,之前遇到很多事,能轻松解决都是因为阿宁呢。」

「小姑娘不简单啊。」听了无穹的话,疆肃仔细打量她一会,露出赞赏的笑,「虽然武功普普,可你的力量还挺醇厚,看来无穹没夸大事实。」

站在疆肃身边的艾沐满脸不悦,看向孤宁的目光充满敌意,「哼,她的武功b我还差,真的有师兄说的那麽好吗?」

「沐儿!」疆肃沉声喊了艾沐一声,制止她继续说,「师父说的你不信?武功不是一切,其他才能也是很重要的,别以为人家武功b你差就看不起人家,没相处、见识过,你凭什麽质疑?不相信你师父、师兄的判断了?」

艾沐被这麽一说,红唇高高嘟起,满脸不愉快,却也不能说什麽,只暗自瞪了孤宁一眼,默默站在疆肃身後,不再说话。

无穹见状不对,笑着转移话题,「师父,阿宁这三年的游历打算寻访天灵的活传说,徒儿还记得师父曾说过的那位鲛人,可不知那故事发生於何处?那位鲛人又在何处?」

疆肃微微扬眉,「你跟小姑娘说了阿月的故事?」

「是,不过只是大略,毕竟只是儿时听师父说过一次,也记不太清了。」

「这样啊。」疆肃看向孤宁,表情有些严肃,「那个传说很哀伤,你确定你要去寻访?」

「我只是想四处看看,看看这个瑰丽的世界,听那些b我们活得久的存在,说些我们来不及参与的那些过去发生的事。」孤宁一脸认真,「我不会故意去刺探的,我也不想g起他人的伤心事。」

「你有分寸就行。」疆肃脸se柔和了些,「阿月就住在我们师门附近的海域,想去寻访关於她的传说,就到我们师门去玩吧。我们师门里的藏书阁有留下那个传说完整的记载,你想了解也不必担心会让阿月伤心。」

「那就谢谢疆伯伯了。」

当夜,晚膳後。

和孤宁他们说过後,无穹便离开客栈,按着疆肃的吩咐再度造访宛家,去见暂住在宛敬家的疆肃。被宛家小厮迎进门後,他随即挥退小厮,熟门熟路地往棋室走去。

叩叩。

「进来。」

无穹进门,朝坐在棋盘两侧的两位长辈一礼,「师父、宛伯。」

宛敬没回头,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坐吧。」

无穹顺从地坐在一旁,等两人下完棋。半晌,随着最後一子落下,疆肃叹了一声,有些郁闷地看着满脸笑容的宛敬,「又是你赢,何时老夫才能赢你一局?」

宛敬捻须微笑,「你还是有进步的,再练练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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