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细细研读相铃八百里加急送回来得捷报,里面详细阐述如何生擒西昌王,又表明西昌王身为男子却精通骑射,紧接着就是战事胜利,最后详情问询西昌王如何处置。
女帝眉头微蹙,此次擒获西昌王在她意料之外,但是此事过于重大,为了百姓免受战乱之苦,相铃勒令西昌不得不退兵停战。但轻而易举将西昌王放回西昌,女帝亦是不愿意的。
想来天家威严岂能随意侵犯。女帝需要一把替她开口说话的刀,因此一直在女帝侧边桌案坐着的皇太女察言观色,及时起身行礼,为女帝递送台阶。
“按照儿臣想法,不如一绝永患,杀了西昌王,并令相将军继续行军攻下西昌王廷。”女帝目光沉沉凝视着垂手作答的皇太女,良久才缓缓笑出声。
女帝如今五十有六,算是在位较长的一位帝王,按照景国女帝五十禅位传统,当今女帝可谓是权欲心重,这也导致皇太女孩子都十岁了,但依旧是太子。
女帝笑声沉闷,喉管干涩,显得她的笑声阴郁暴戾,她椅背放松,说:“你呀,就是这性子太过急躁,不然早该成为下任女帝了。”
是试探亦是敲打。
皇太女赶忙下跪,膝盖扣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发出脆响声。“是儿臣不孝,总是让母君忧心,儿臣自知愚钝,不比母君凤凰之姿,母君乃天命。儿臣恨不得母君万寿无疆,儿臣好一辈子做母君身边的皇太女。”
女帝心中快慰,她俯视着年轻的女儿,不得不承认她是嫉妒女人的年轻,嫉妒女儿的才能,尝过天下重权的滋味,就不想再将这把生杀夺于的刀禅让出去。
前朝最近有太多让她禅位的奏折,她看的心头怒火暴起,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女帝俯瞰着自己一手带起来的长女,自己诸多心血倾注在她的身上,又怎会不知近些年长女藏拙。
女帝闭了闭眼,轻叹口气,说“罢了,起身吧。朕也老了精力没你们少年人这么充足。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既不可失我景国国威亦不可逼迫太紧。朕乏了,跪安吧。”
皇太女依旧恭敬,她叩首行礼,便起身离开御书房,乘坐轿辇回了东宫。皇太女神色莫名,端坐其中,不停复盘女帝的话语,以及生擒西昌王的相铃。
良久,她才提笔在奏折上书写针对西昌王如何处置的方法。她知道这是试探,亦是机会,她在太子这个位置上面呆了太久了。
久到皇位遥遥无期。
很快,相铃便等到了景国传来的消息,彼时的她正因西昌派来的使臣而头痛,原因无他,自那晚两人疯狂后,第二日西昌便派使臣过来,那使臣非要亲自看一眼叶祈,相铃亲自引她去,没曾想,那使臣见叶祈端坐牢中,像是她自己被苛待一般,立马呼天抢地嚎了起来。
先是痛斥景国一行人心狠手辣,又哭诉叶祈受苦劳累劳苦功高,以一介男儿之身上阵杀敌又被生擒,那老使臣哭的昏天黑地,恨不得替之生受。叶祈更是一脸麻木,他透过牢中圆柱跟相铃两两相望。双方具是生无可恋。
就是这一举动,害的相铃军营就没一日安宁,她派能说会道的魏一舒前去安抚,魏一舒都被这牛鼻子气的七窍生烟。
用魏一舒的话就是:“这牛鼻子听不懂人话,顽固的要死,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有时激动起来甚至要效仿先人撞死在营帐中。”
边说边没好气的吐口吐沫。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就满足这老匹夫的愿望。
无奈,众人只得等着女帝圣旨,在做裁定。
相铃坐在营帐内,看着明显不属于女帝笔迹的密报。她认得,这是东宫皇太女字迹。
相铃不傻,只是忠厚老实,女帝此举无非就是昭告百官,自己要放权了,看来皇太女继位也只是时间问题。相铃不动声色,继续研读密报上面的内容,逐字逐句分析,女帝不想要西昌王的命,但是天家威严不容冒犯,她要叶祈出波大血令他肉痛臣服。
相铃知道,这已经是叶祈最后的生路。景国势大,幅员辽阔,又有猛将和能人异士,兵力充足,百姓富裕粮食丰盛。边疆各处的小国要么主动臣服成为景国的附属国,要么就闭关锁国不愿跟景国纠缠。
此次密报中,也提到了让西昌成为附属国,要求其年年上供,并让西昌打开国门同景国通商。通商税占比景国要七成。并且要派兵驻扎西昌,以保护成为附属国西昌百姓安全。其实内心算盘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如若叶祈不同意,那么等待他的就是西昌被灭。隆冬将至,西昌当初进犯梁城就是西昌百姓日子难熬,西昌国土并不适合种植粮食,百姓吃不饱,税收也收不上来。因为叶祈才会大胆进攻梁城,并且要求速战速决,因为他们拖不起。
这些不要叶祈告知她,相铃出生武将世家自然也是知道的。显然女帝和皇太女也是知晓。所以才会狮子大开口,她们就是拿准了叶祈目前的窘境。爱民如子的西昌王定然不会放任百姓流离失所。
密报上写明,要让自己护送西昌王回景国都城,美其名曰是缔结良好盟约,其实就是威胁震慑,让叶祈伏低做小。叶祈若是同意,女帝不会苛待任何归顺她的国家。
这份决定叶祈乃至西昌国里面所有百姓生死的密报她前前后后看了数遍。心中的大石头在看到女帝亲笔撰写的朱红“准”字后彻底放下。
天子一言,宛如九鼎。
相铃将密报分给守在她左右两侧的将领,让他们知晓女帝打算。待将领都看完后,相铃便传唤兵卒将西昌王及其使者放出来,并让二人沐浴更衣好生侍候。让他们今夜酉时前来主帐商讨。
兵卒领命下去,主帐内的将领们不用相铃吩咐,便各司其职地去安排各项事宜。战争一事终归是百姓受苦,梁城本就不富裕。经此一役,怕是要几年才能恢复往昔。
又过了几日,相铃一行整装待发。他们将西昌王安置马车内,叶祈也与相铃装作不识,每每到了饭点,叶祈出来吃饭时,相铃也会有意无意靠过去,趁着没人看见,两人借着身边侍童遮挡抱在一起亲吻抚慰。
而无意撞破二人关系的魏一舒次次都能发现两人宛如偷情举动。她双目涣散,面无表情吃着馒头,她想不通,将军怎么就跟西昌王搅和在一起,甚至每每就跟愣头青一般,急不可耐,那西昌王还没站稳将军就猴急地把人带走便开始亲吻起来。
想到这,魏一舒面容扭曲,正巧坐她旁边的刘瑾看到她这狰狞样,大咧咧说,“噎到了?你也是的怎么跟个稚童一般,还能噎住。”边说边给她递水。
魏一舒艰难下咽,接过水壶,大口猛灌,刘瑾看她如牛饮般顿时急了,“哎,你怎么回事,这是我最后一壶水了,你给我留点。你还给我,我不给你喝了就该噎死你。”
刘瑾抢过自己的水袋,心疼的晃了晃只剩半袋的水,一阵长吁短叹。魏一舒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被水打湿的嘴角,女人冷笑,阴恻恻地,“哼!呆子!你什么都不懂!这份痛苦只能我来承受!!!”
刘瑾皱起大浓眉,她深刻怀疑魏一舒脑子被馒头噎坏了,虽然之前魏一舒就喜欢神叨叨的,她没当回事,觉得军师都是这个德行。但是西昌一战,这疾病愈发严重起来。她担心地对目光涣散,面容不断变化的女人说,“要不还是瞧瞧军医吧,我发现你最近这神叨毛病更严重了。”
魏一舒: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吗,死亡微笑。
刘瑾:是吗?我倒真没觉得自己幽默。但你这么说了那我一定幽默。
魏一舒:????
她是什么很贱的小女孩吗!
相铃打赢了西昌,并顺利将西昌王护送回了景国,全国上下举国沸腾。百姓人人都赞相铃为少年将军。一行人车马进入皇宫,女帝龙心大悦,对着相铃等人就是加官进爵,赏赐滔天。
此时的相府,门庭若市,天家赏赐的珍奇异宝跟流水似得源源不断抬入府中。相父笑的合不拢嘴,他最大的骄傲就是生了相铃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