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降临的沉默因而变得难以忽略。
“呃……”我重新建立对话,“上午的课怎么样?”
“还行。”陶决回答。
我抠着瓶盖上一条条棱,绞尽脑汁延续话题:“大一的课对你来说应该挺简单吧?你都毕业好几年了……”
话一出口,就连我自己也觉得太过牵强,有尬吹的嫌疑。但陶决上学时成绩向来很好,在这方面并不谦虚,应该会吃这套才对……
却听陶决道:“没有。”
“我没去高考,”他盯着自己膝盖,“食物中毒,在医院躺了七天。”
塑料瓶被我捏出嘎吱一声。
“那你后来……?”
他嘴唇动了动,咽回一个看着像是“那个人渣”的口型:“他不想出钱给我复读,我就出去打工,自己学编程……其实没什么差别,累是累了点,但挺挣钱的。”
“……妈妈知道吗?”
陶决摇头,“我都成年了。而且当初是我自己选择不跟她走,哪好意思一转头就找她。”
这是他第一次谈起七年前。
那一天,我哭到虚脱,被妈妈连拉带拽弄上飞机,终于接受现实,决定从此忘了自己有个哥哥。然而就算在那时,我也不得不承认,陶决肯定会过得比我好。
成绩优异、多才多艺,一个人就能组成一支乐队,有点无伤大雅的张扬顽劣,却又有那个年纪男生中少见的温柔细心,走到哪里都闪闪发光、没有人会不喜欢的陶决……哪怕他丢掉我,变成个讨厌的骗子,也会一路闪闪发光下去。
而不是像我一样,背井离乡,眼看自己落入深渊。
现在这又算什么?
带着香味的纸巾飘过来,像团云朵,糊在我脸上时却有几分故意为之的粗暴:“汗流眼睛里了,擦擦。”
我抓起纸巾,胡乱抹了把脸,凑到他耳边用力擤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