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给了……”有人回答。
“既然有地,还当什么乞丐?”
“种地哪有讨饭轻松。”
“还挺实诚,”茳芏道,“散了吧。”
“啊?”几百人露出同一种困惑表情,不懂她是让他们走,还是让他们散伙。
“我让你们散了,顺便通知其它丐帮的人,让他们也滚回去种地去,你们放话出去,倘若让我在江湖中再看见任何一个自称是丐帮中人的人,到那时,我可不仅仅只是打他一顿而已了。”茳芏重重往下一坐,“听到了没?”
“听,听到了……”
几百个乌合之众作鸟兽散,茳芏没指望他们真能照做,把话传出去就好了。
见识到了少年的能耐,被绑的女子跪在她面前,不停磕头道:“还请少侠帮帮我!少侠帮帮我吧!”
茳芏斜她一眼,哼道:“帮你救男人?我可没那闲工夫,自己的男人自己救去,青云山上的是女人,你也是女人,怎么她们个个被你描述的英勇无比,你却脓包得跟个懦夫似的,光靠哭鼻子就能救你男人啊?不自强的东西,我从来都懒得理会。”
她要离开,那女子却抱住她的腿不让她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着,“少侠不帮我,我丈夫就要死在那群女人手里了!”
见茳芏始终不搭理,她心一横,道:“我还听她们说,她们要用抓来的男人的血去供养邪佛舍利子,复活商榷。”
百年前茳芏与商榷的金瓯山一战,甭管是不是江湖人,都会有所耳闻,因为没有金瓯山的商榷重伤陨落,也就不会有后来一统天下的时朝。通过她们之前的种种对话,女子知道她们对商榷感兴趣,所以故意用商榷来骗她们上山。
此招果然有用,茳芏心里暗暗合计:既然我已经从沉睡中醒来,也返回了童贞样貌,那商榷必然不会真死,她一定隐在世间某处,亟待着卷土重来,就是不知她的功法是如何复生的……
不管女子是不是在骗自己,这一趟也必须要去,茳芏不怕被骗,怕得是让商榷在自己手底下漏放。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茳芏看向体内有她熟悉的内力波动的玉琳琅,商榷的舍利子是被这个娃娃吃了,没了舍利子,就代表商榷已然没了前世功力,如今的邪佛不像自己未散功力,就算复生,她也是条砧板上的死鱼,翻不了大身了。
让女子把被拐来的人带去官府报案寻亲,女子带着被拐的人乘马车走了,茳芏背着大铁勺往青云山徒步走去,师祁芸也知道玉琳琅体内有邪佛内力的事,她琢磨着若女子说的是真的,此行说不定就可以治好玉琳琅的走火入魔之症,驾马车与茳芏并排而行,她笑嘻嘻道:“上车一块儿去啊。”
“她去我可以理解,你去干什么?”茳芏狐疑地盯着她。
“我帮她啊。”
“就你这两下子?”
“你还真别瞧不起我,我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抗揍啊,我可以给你们当盾牌,到时候我挡着敌人,你们尽管冲。”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进青云山,明明是白天,气候也不热,山中却烟瘴弥漫,叁人弃了马车步行进林子,进入前,师祁芸考虑到玉琳琅刚散功不久,担心地问她:“要闭气到走出去,你如今行么?”
向来强大的人怎么会觉得自己不行?玉琳琅点头,称自然可以。
见她模样笃定,师祁芸不再怀疑,深吸一口气后钻入林子打头阵地在前面探路,玉琳琅紧随其后,茳芏殿后,就她悠然自得的如寻常散步。
一般人闭气撑死也就默数到六十下,师祁芸因儿时顽皮,经常潜进河中抓鱼玩,肺力比一般人好些,能闭气到默数一百八十下后,期间只用内力换个气,算是全靠自己禀赋闭气的。茳芏则和她相反,是全凭内力调动龟息功。
玉琳琅起初无恙,待她们渡过一片丈宽的沼泽带时,右脚不慎陷在里面,她越拽沼泽越熙攘,右腿就陷得越深。本就快气竭,原以为自己的轻功过这里易如反掌,没想到人有失足,让她中了这沼泽的套。这番挣扎之后,玉琳琅胸腔里的空气悉数耗尽,她白净的脸憋得通红,窒息的紧迫感令她咳出声来。
早早过了沼泽的师祁芸听到声音又折返回来,见她被卡在里面,扯下附近的树身上缠着的藤蔓,远远扔给她,让她绑在腰间,她又把另一端系在树身上,让她自己拉着过来。
玉琳琅几近气绝,哪里有力气把自己拽上去?师祁芸见她久久不动,猜出些什么,她双手拽住藤蔓,不快也不慢地有节奏地扯她出来。上了岸的玉琳琅吸入几口瘴气,呛得她连连咳嗽,师祁芸如今的内力也仅够自己用的,不好输送给她,便只能提前转好一波气存在肺内。
她向她做了个张唇的动作,玉琳琅还未明白她的意思,师祁芸就俯身吻住她,嘴对嘴给她输了几段气。
接触到新鲜之息,玉琳琅本能地在她口中换了几次气,肺里的窒息感散去后,她松开师祁芸的唇,才想起来害臊。
“啧啧啧。”茳芏轻松过了沼泽,飘过亲吻的二人身边,嘴里窸窣有声。
“前面应该就能出去了。”玉琳琅带上面纱,先师祁芸一步走了。走在前面的她隔着面纱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唇瓣,想起方才的亲吻,又想起更早之前的洞中荒唐,白色面纱和浓厚瘴气都遮不住她脸颊上的可疑绯红。
“谢谢都不说一声?真是……”师祁芸鼓着嘴将仅剩不多的内力全加在了轻功上,嗖嗖两下就跃出了瘴气区。
早早出来的师祁芸抱臂等着两人,心中有些不快,要不是被吸了那么多气快被憋死了,她犯得着使轻功跑出来?说不定还能省点内力应付接下来的事……盯着玉琳琅姗姗来迟的身影,她想,这个便宜师傅一点儿也不便宜,她可拿走自己太多东西了。